《日食》文/马志君
【日食】文/马志君(四十七)
“塌方喽!塌方喽!……”
有人嚎叫,上方传来啪啦啪啦声响,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灯一闪一闪:
“塌方了!是塌方了,”
紫君打开头灯,他看见有人往上跑,又被气浪打了回来。
“大家别慌!别慌!”紫君拿起话筒:“拉响警报,快!关闭柴油机,躲往安全坑道,快!快!拿好工具,拿好工具,水壶,食包,快!快――!”
灯一闪一闪,警报声时响时断,头顶有掉渣下来,突然,所有灯灭了,警报声哑了,呻吟了一会儿,干脆彻底无了,死一般寂静。
塌方了,是塌方了!
紫君他们躲在安全坑道里,静静聆听,想听出点什么。
“老王头在哪儿?”
“到!”
“老王,你有经验,你估计是哪一段?”
老王头竖起耳朵,朝外听了一会儿:“估计是坑道腰,”
“多少米?”
“六七十米处!我去前面看看,”
“好,好!”紫君松了一口气,要大家坐下,冷静下来,然后再说。
“大家别怕,别慌,我们的空间大,领导,干部一定会来救我们,只要稳住,别慌,听明白了吗?”
有几个哼哼了几声。
从坑底到塌方的区域大体六七十米,塌方部长度不好估计,坑距总长算三百米,也就是说从地面到紫君他们,被中间掉下的塌方物给隔开了。可能还有撑木交叉在里面。如果抛开一条通道,谈何容易。已经有人在吼了。
“完――了――!”
“你给我住嘴!”紫君扭住了他的衣领。
紫君朝老王头吼:“王,你过来,”
老王的头灯一闪一闪,又朝紫君晃过来。他俩坐下,靠得很紧:
“怎么办?王书记,拿个主意?你有经验的,”
老王头经常被紫君称作书记,也是和他亲近的缘故。
老王无语,他不停地摇头:“柴油机掉头,朝三号坑道开采过去,也得半个月,再说,无氧,无油,非被油气味熏死。”
紫君明白。他知道老王头的意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上面呢?你估计陈队长他们会怎么做?”
“ 很难说,就看他们的方案了。”
这等于没说!
塌方段有多少米? 六七十米?也许一百多米?或者几十米,三四十米,一二十米。紫君说,像是逼迫老王头:“总之,得有个办法,我们绝不能坐着等死!”
“想想再说,”老王头双手抱头,长时间沉默,无语。
“唉,活着也没啥意思,死在这算了!”
紫君一把揪住了他:“这话是你说的吗?亏你呆了这多年!”
“早就心死了,出去了有啥用,一个人,连个亲人都没有,我这几年就是在数天天,这里面说实在的,还有个保障,我没啥手艺,出去得挨饿,非饿死不可!”老王头说,哭了?
“早年有个哥哥,三五年还来看一下,寄点钱来,,这几年连个信都没有了。心里苦得很,苦得很!”老王头说,摇着头,“心里苦啊,”
紫君泪花也流了,他心里何尝不苦呢?他也苦。苦这个字涵盖了一切,所有,到骨头里。
“哥哥有孩子吗?”
“有两个,一儿一女,”
“那好啊,还有个亲侄儿,侄女,亲骨肉,你多好,还有个骨肉,比我好。,”
“唉,你别说,”老王头抬起头,望着紫君。紫君感觉老王那只发蓝,微斜的左眼睛,像是假眼,镶上去的。他比紫君早来七八年,也呆了快二十年了。
“你比我好,”
紫君自语了一句。
“嘿嘿,你还别说,我那侄儿来过一趟,高个,侄女长得好可爱,还给我买了一件毛衣,运动鞋,我都舍得没穿,放着,等刑满了出去穿。”老王头说,回味般地,他想听紫君说点什么。
“老哥,把心放宽,每次减刑都有你我,再熬熬,没多少年了,出去了从头再来,哪有活人让尿憋死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跑了江湖多年,随便摆个地摊都比我强,只要身体好,活着出去,什么都不怕,你说呢,”
“老哥,我们怎么办,”亮明凑过来了,还有几个也凑过来了,七嘴八舌的。
“挖!刨!把土渣往后倒,用衣服,裤子,都行,倒一点算一点,注意,头灯只开一两个,水也要节约,谁有吃的?”
没人啃声,明亮说他那还有前几天剩下的几个馕,还有几个说也有。
“都交上来,拿出来!把所有吃的喝的都交上来!”
紫君收齐了,装在一个袋子里,锁了起来,几个水壶也被锁在柜子里了。
土渣煤渣被一点一点倒了出来,横竖交叉的方木间有了空隙,有些活动的小一点的被抽了出来,移到了后面。几十个人,有刨的,有装的,有背的,总算有了个开始,坑道里有了点生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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