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文/马志君
【日食】文/马志君(三十八)
那以后,日子平淡,天气一天天热了,越来越热。梧桐树叶子遮掩了马路,大街上行人也渐少了,尤其是中午。玲还跟着吴妈,或者说吴妈带着玲,东奔西忙。那收获也不小。弄堂里,还是那些熟悉的人影,沉默的面孔,匆忙的腳步。那脚步从紫君和吴妈屋门口小心翼翼迈过。玲每天都要洗几件衣服,搽洗房屋,已经成习惯了。也学着看书,她喜欢诗歌,紫君给买了本《艾青诗选》,让她先读,好的背背。紫君呢,也是常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歇息,看玲进出,忙碌。那次以后,也一周了,与其说紫君是在坐,不如说他是在想可能别的什么事。
是啊,电话里说了,如果做得好,可每周一次或两次,主人是个细心人,今天已经逾期多了呢。紫君起身,想走走,却被玲叫住了:
“等会帮我拧拧衣服,”
紫君点点头,又坐下来。他看见玲在洗一条床单,额头上汗乎乎的。天是有点热,已经下午两点了嘛!弄堂里没有人,可能都去睡了,
玲也快忙完了,这时,紫君的电话响了,还是那个音,又一个新公用号码,要他去做。紫君搓了搓手,他有点按捺不住,他把晾衣服绳用毛巾搽了一遍,等玲忙乎完。
天一望无际地热,暴,闷,煞白,无一丝风,只有婵在叫,谁家笼子里养的,苦闷而忧伤,也令人烦躁不安。
突然,天黑暗下来,黑暗下来,黑成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听见玲在喊,像双手抓在空中:
“君!君!你在哪儿,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呀!”
紫君也伸出手,摸索着,他碰到玲的手,“我怕,我怕,别放开我!”
'“好!好!”紫君说,此时已经有人叫了,马路上有汽车的喇叭声,刹车声,车子的追尾声。
“哐!哐!哐哐!”
“日食喽!日食喽!”
“是全日食唉!”
啊,是啊,日食了,日食了,是全日食!黑暗,令人无比恐惧的黑暗,突如其来,从天而降,像一口黑色无边际的网,从四周笼罩下来。
紫君抱着玲,他感觉玲在颤抖,浑身哆嗦,地动山摇般地。
有人在跑动,叫喊,关门开门,有孩子哭了,是突发的那种:“哇――”
很久,大概几分钟吧,好像平静些,四周又慢慢有了颜色,亮起来,有人拿出黑色镜片朝太阳仰望,一个青年大喊,“要死,我忘记了,报道说今天有日食,全日食,嗨!”
“君,这是怎么搞得嘛,我以为你不在了呢,”
吴妈她们都出来了,弄堂里站满了大大小小,朝太阳看,有的用手遮着额头,像在额前搭的凉棚。
“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要死!”
“都知道,你们成天打麻将,那管这些!”
也是,紫君也忽略了。
紫君感觉没事了,便安慰玲一番,说自己有事,一会办完回来,玲点点头:
“早点,嗷?你早点,好好地回来,嗷?!――”
紫君听见那声音,像是恳切般地。
紫君朝玲摆摆手,点头,看了一眼,便出了弄堂,打的直奔溧阳路。
像上次一样,还是那辆车子,还是那样地停放,装载,捆绑,紫君骑上,直朝浙江路踏去。
他后悔没叫上眼镜,尕俩,邹宝林,让他也分享一份,搞个零花钱。下次吧,过会就联系。紫君想着,到了浙江路,这次是另一个线杆,他直向那里蹬去。他的电话响了,声音是狂叫的:
“扔了车子,快!快离开,快点离开!扔了车,快跑!”
紫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起头,看见几个人朝他扑来,扭住他的胳膊,狠狠把他按倒在地上:“警察,公安局的!”
有人亮出证件,是印有国徽的那种。
紫君脸贴地,有一只皮鞋踏着他的脸,他被翻手铐上手铐, 头被低压着。
几个人架起他。他被拖进一辆乳白色警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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