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文/马志君
【日食】文/马志君(四十八)
十天,十几天,或许已经很多天了,没人算得清楚。再挖一下,再来一趟,再背一次,最后一次,嗷?剩下最后半个馕了,水,也只有一口了,五十七个人,有五个已经倒下奄奄一息,还有一个体弱得很,缺水,缺食,快不行了。
撑木横七竖八,空隙忽大忽小,有些地段,只能弯腰爬过一个人,几十个头灯,电基本耗尽 ,剩下的几个,只一点微弱的光。老王头,明亮,紫君几个也没多少气了。
“给我一点水,半口,啊?求你,半口,就半口……!”
水和收集来的馕,食物都已耗尽,一滴不剩。为了稳住军心,紫君仍在骗,以沉默忽悠。
所有人都脱水了,死亡前的呻吟,面目可憎,露出的白牙齿像兽的,令人颤栗。
“不啊!不啊!不――!”
有人揪住了紫君的衣领,把他摁在地上,头斜着,顶紫君的下巴,“你……,你……你这个骗子,叛徒,二排!奸细,球个长!球长!你是个球!我死在你手上了,啊?”
“求你,兄弟,放开,轻点儿,把……把这袋背下去,最后一点儿,也许!轻点儿,求你,老哥,求你了,小心二次塌方,”
“哈!也许,也许,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在骗!还骗!骗――!啊――――”
一口血嘭了出来,喷在紫君脸上。眼珠也喯了出来,像带把儿的葡萄。
他一动不动了。
紫君推开他。血涂满了紫君的脸,脖子。
这家伙爆裂,猝死,猝死了。
紫君用手将他的眼珠摁进去,叫亮和几个人把他的尸体拉了下去。
老王头像一只狗,缩卷在前面,他耳朵贴着横在身下的一根木头,他像在听什么。
“听,听,声音,嗙,嗙嗙,”
亮也爬了上去。紫君做手势,让他也敲打一下。木头的声音大了,是外面传进来的。沙土在蠕动,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一根硬的,白色的塑料管,有树枝那么粗,沿木头缝钻了出来,口被胶布缠着。老王头把它解开了。管子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他听不清楚。明亮凑了上去。
还是听不清楚,像是在喊,喊什么。
明亮也对塑管乱叫了几声。
管子里有几滴水流出,老王头用嘴吸着,明亮也吸了,水壶被一个个传递上去。
“听着!”紫君呻吟,说,“大家往后退,到安全坑道去,慢慢的,别慌,……要防止二次塔防,二次塌方,”
木头旁露出了一丝光,出现一个口,一丝风吹了进来。口又大了一点,有喇叭声,听不清楚。
老王头被伸进来的两只手脱了出去,亮也被拖了出去。紫君让安全道里的一个一个地出来,拖一个,出一个,还有的最后几个快不行的,也被一一拖了出去。
“爬,爬,好,爬啊,爬――,”
紫君爬着,他隐隐看见有两只手朝他伸过来。要轻,千万轻,绝不能二次塌方。
“快了,爬啊,往上爬,往出爬,还活着,活着啊,爬,往上,再一点,陈队长,陈队长,陈队长……,”
紫君被两只手紧紧抓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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