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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的诗歌] 徐志摩诗歌《偶然》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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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61 | 回复0 | 2020-3-3 14:05: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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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诗歌赏析

这首诗作于1926年5月,初载同年5月27日《晨报副刊·诗镌》第9期,署名志摩。

诗句开始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自喻,表明诗人在天涯海角肆意飘忽却高洁不俗,为下文作了铺垫。然后,突然一转,“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给人一种舒缓气势却又耐人寻味,两人偶然的相遇就好比云与水的相遇,但都是虚幻的;短暂的相遇更能产生距离的美感,却最终是昙花一现。特别是“波心”的“心”字的用得恰到好处,意在表明即使再多的投入和缘分,也只是一个“偶然”罢了。所以诗人说:“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这就充满着人生的哲理了:我们的相遇只是人生中很平常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地方。同时也表明了诗人的坦诚:这种相遇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踪影。

第一节运用了“天空”“云”“水波”等形象的实物作比,使诗歌更加生动、形象。天空里的一片云投影在波心也反映出诗人的内心活动以及心理特征,表明其爱与美的追求。还运用了“投影”“消灭”两个动词显示其偶然的因果关系:投影是虚幻的,就必将导致彻底消灭;最终从偶然相遇转化到消灭了的踪影,踪影又与投影形成对应关系。另外诗人将诗歌中的主人公“你”和“我”也清楚地表现出来了,说明“你”和“我”两个主体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虽然在这个联系中存在感情的依托,但“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这里起到了一个转折的作用,意在表明虽然是偶然与你相遇,似乎还是比较融入;但却因为最终踪影的消灭,所以“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最后说明其原因。而在“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中存在着更进一步的关系,讶异没有必要,欢喜更没有必要,中间用一个“更”字联结,恰到好处,说明诗人一再压抑自己的兴奋,他要奉劝对方:不要讶异和欢喜得过早。诗人明白自己的人生处境而不想伤害对方,因为“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同时可以看出,人生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要受到各种外界因素的制约和影响;我们只需加倍珍惜它。

第二节以“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将你我两个主体同时拉在一起,在黑夜的背景下,在海的渲染下,“你”的突然出现,似乎让我在黑夜的海上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你”的出现更使我获得了感情的寄托。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毕竟只是人生旅途中的匆匆过客,因为“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在这种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相遇,就像一次上帝的眷顾;但同样甘受寂寞孤独的相遇,最终还是会因为彼此的方向不同而错过。说明在人生方向上的选择往往是充满着戏剧化的,是不会永恒的。在此处戏剧化的安排一个与我相对应的主体的“你”,说明诗人有对爱情、理想等的追求和向往,但因为选择的方向不同而遗憾地擦肩而过。或许彼此间留下会心的微笑,甚至彼此留恋着对方,但终究在黑夜的海上的背景下因为方向的选择而错失美好的事物无可奈何,顿时诗人的一种失落的情感流露在心间:“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第二节运用了“黑夜”“海”“光亮”等形象的实物作比,也运用了“相遇”“交会”等相对应的动词,直接承第一个情节将第二个情节拉得更近,由云与水的远距离直接转入你与我的近距离,由白天转入黑夜,由水波转为海,完全是上一个情节的进一步升华。你我即使距离再近或许也因为外部的因素而阻止我们的继续相遇,在人生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即使情节安排得再好,环境安排得再好,心与心的艰难交融也最终成为一个泡影,消失在大海深处。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方向,在偶然相遇中所互放的光亮也只是一时而不是永恒的事物,因此诗人告诫彼此不要盲目回忆过去,要赶快走出阴影。“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这里也是诗人的感情变化条件,中间用一个“最”字联结,说明诗人渴望以充满信心的态度走出人生的低谷,最好要忘记掉偶然的事物而迎接新的曙光。这是现实的无奈,人生的无奈。面对“记得”与“忘掉”的两难选择,最好只能选择后者,谁说我们的人生不都是如此呢?

通读诗歌全文,不难读出诗人所描述的两个情景,语言生动,形式完美,情节波浪起伏,给人以无穷的想象空间。诗歌前后两节相互对应,读起来朗朗上口,耐人寻味,实乃一篇经典名作。按徐志摩的学生、著名诗人卞之琳的说法:“这首诗在作者诗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卞之琳编《徐志摩诗集》第94页)新月诗人陈梦家也认为:“《偶然》以及《丁当——清新》等几首诗,划开了他前后两期的鸿沟,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气,用整齐柔丽清爽的诗句,来写那微妙的灵魂的秘密。”(《纪念徐志摩》)的确,此诗在格律上是颇能看出徐志摩的功力与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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