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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论] 博尔赫斯诗歌选读:无尽的玫瑰|最终神会把你展示给我死去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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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419 | 回复0 | 2020-3-9 10:58: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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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诗选读:无尽的玫瑰|最终神会把你展示给我死去的双眼

博尔赫斯诗选读:无尽的玫瑰|最终神会把你展示给我死去的双眼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 ,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一个有英国血统的律师家庭。在日内瓦上中学,在剑桥读大学。掌握英、法、德等多国文字。 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博尔赫斯代表作品 《老虎的金黄》、《小径分岔的花园》。


王立秋 译  阿拉斯泰尔·里德 英译

前言

  古典作家提出了予诗人灵感的缪斯的浪漫主义观念;而诗的古典观念——诗作为智识的功能——则为一个浪漫主义者,坡,在1846年左右提出。事实是矛盾的。除梦的灵感——比德(Bede)提到的牧羊人的梦,柯勒律治著名的梦——的独例外,显然,这两种学说都有一部分是真实的,除非它们对应于过程中特定的阶段。(至于缪斯,我们必须阅读希伯来人和弥尔顿称作精神,而我们可怜的神话学称作潜意识的那种东西。)在我本人这里,过程差不多是经久不变的。我以对某种形式,某个远岛的一瞥作为开始,后者最终将成为一个故事或一首诗。我看到终结,我看到开端,但之间并没有什么。那是在星象或时机合适的时候启示给我的东西。不止一次地,我不得不通过阴影而回溯我的脚步。我试图尽可能少地干预作品的演进。我不想它受我意见的扭曲,这些关于我们的意见是最没有意义的。艺术是妥协的观念是一种简单化,因为没有人完整地知道他正在干的是什么。作家可以在构思寓言的同时,吉卜林承认,却不掌握寓言的寓意。他必须真诚对待自己的想象,却不必对假设的“现实”的短暂境遇认真。

  文学从是个开始,化了数个世纪的时间,才实现了的散文的可能性。四百年后,盎格鲁-萨克森留下了一种不仅仅是偶尔受钦佩的是个和一种绝少清晰的散文。词必须一开始就是一个充满魔力的象征符号,而时间的盘剥则使它竭尽。诗人的使命,应该是,至少以一种不完全的方式,把词的原初的已是隐藏的力量还给词。所有韵文都有两项必须履行的义务:表达某个精确的时刻,以及像海的存在那样从物理上碰触我们。这里我有一个来自维吉尔的例子:

sunt lacrymae rerum et mentem mortalia tangunt
(眼泪因悲痛而产生,必死者触动灵魂)

  一个来自梅雷迪思的例子:

直到火焰在炉蓖间熄灭
我们才能期盼群星联姻

  或者,这句出自卢贡内斯的亚历山大格式的诗行,其中西班牙语试图重返拉丁:
[color=rgba(0, 0, 0, 0.5)]
El hombre numeroso de penas y de dias.
这些韵文沿着它们在记忆中的改变的路径移动。

  在这么多——太多——年的文学实践之后,我并没有表达任何一种美学。为什么要在习惯强加给我们的自然的界限上加上那些这样或那样的理论呢?理论,就像某种政治或宗教性质的信念,不过是刺激品而已。它们因人而异。惠特曼废除韵律是对的;但这种否定在维克多·雨果那里就是愚蠢的。

  暂且不提本书的证据,我注意到,那种灾难性的盲目扮演了一个悲哀的角色,它在我的生活中倒不曾如此。盲目是一种限制,但它也是一种解放,一种有益于创造的孤独,一把钥匙和一个代数。

布宜诺斯艾利斯,1975年6月


内部的颅骨,秘密,破碎的心脏,
我未曾看见的血的支道,
梦的地下世界,那普罗透斯,
颈背,内脏,骨架。
我是所有的那些。可惊地,
我也是一把剑和一轮
唯一的,下沉的太阳——
金黄,灰白,而后虚无——的记忆。
我是从港口看见船只趋近的
那个人。我是那逐渐变薄的书,
那为时间所竭尽的罕见的雕刻;
嫉妒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人。
在某个房子某间屋子里,变成
编织这些词语的人的陌生人。



在午夜时辰的钟表挥霍
许多时光的时候,
我会走,比尤利西斯的水手走得更远,
去往人类记忆无法企及的
梦的领土。
我从那个水下世界挽回了一些
不可为我的理解所竭尽的碎片:
来自原始植物群的草,
一切种类的动物,
与死者的对谈,
总是面具的脸,
来自古老语言的词语,
有时还有,恐怖,不像日子
可以提供给我们的任何东西。
我会是一切,或谁也不是。我会是我所是
却不知道的他者,注视另一场梦——
我的清醒——的人。他唤醒这场梦,
顺从并微笑着。


勃朗宁决心成为一名诗人

在那些红色的伦敦迷宫中
我发现我选择了
人类职业中最奇妙的一种,
尽管一切职业都是奇妙的,以它们各自的方式。
像化学家
在水银般难以捉摸的流变中寻找
哲学家的石头,
我要用平常的语言——
骗子标记过的纸牌,人们的货币制度——
交出在托尔是灵感与激发,
雷电与崇拜的时候,
曾属于他们的魔法。
在时日的措辞中,
我会说出永恒的事物;
我会努力不辜负
拜伦的伟大回声。
这粒尘埃——那就是我——将无懈可击。
如果女人分享我的爱,
我的诗会掠过同轴天堂的第十层;
如果女人蔑视我的爱,
我会用我的苦难——回荡时间的
那条巨大的河流——来谱写乐章。
我会以遗忘自己来生活。
我会成为我隐约看见并遗忘的那张脸,
我会成为接受叛徒
的神圣命运的犹大,
我会成为沼泽里的凯列班,
我会成为一个唯利是图的垂死者
没有恐惧也没有信仰,
我会成为波利克拉特斯,害怕看见
那枚命运返还的戒指,
我会成为恨我的朋友。
波斯会给我夜莺,罗马会给我剑。
痛苦,面具,和复活
会编织并拆散我的命运
在某个时候我会成为罗伯特·勃朗宁


自杀者

没有一颗星会留在夜里。
夜也不会留下。
我会死去,和我一起离去的,
还有不能容忍的宇宙的重量。
我会抹去金字塔,奖章,
大陆,和脸。
我会抹去那积累起来的过去。
我会把历史化作尘埃,尘埃化作尘埃。
现在我注视着最终的日落。
我聆听着最后的鸟语。
我不把虚无传给任何人。


夜莺

出自不可计算的莱茵河上何等秘密的
英国的夏天的黄昏或夜晚,
迷失在我长夜的所有夜晚中,
能传到我无知无觉的耳中么,
你的镶满神话的歌,
维吉尔和波斯人的夜莺?
也许我从未听到你,但我的生命
和你的生命注定一起,不可分离。
你的象征,是一本谜的书中
游荡的精神。诗人,马里奥
昵称你为“森林里的塞壬”;
你在朱丽叶的夜里歌唱
穿越拉丁错综复杂的书页
从他的松林中,海涅,另一只
德意志和朱迪亚的夜莺,
称你为嘲鸟,火鸟,悲鸟。
济慈听到你,永远地,为所有人歌唱。
世界各地人们给你的这些闪耀的
名字中没有一个
不渴望配得上你自己的音乐,
黑暗的夜莺。穆斯林在心醉神迷的
兴奋中梦想你,
他的胸膛为你用鲜血染红的歌唱的
玫瑰的刺所穿透。勤勉地
我在黑色的黄昏设计这首诗,
沙和一切海洋的夜莺,
在狂喜,记忆,和寓言中,
你用爱燃烧并死在流畅的歌中。


我是

我是知道自己不比
玻璃镜中的徒劳的观看者
和随倒影而来的沉默或他
兄弟的身体(那是一回事)更有用。
我沉默的朋友,我是知道
除完全的遗忘外再无
宽恕和复仇的人。一个上帝已经把
这种奇特的解决方法授予所有人类的仇恨。
尽管我有许多令人惊奇的漫游,
但我还是那个从未走出迷宫,
从未走出时间的,单数的,复数的,
重罚的,奇怪的,自己的和所有人的迷宫的人。
我谁也不是。我没有在战斗中挥舞
某把宝剑。我是回音,空洞和虚无。


盲人

我不知道无论何时在我看着镜中
那张脸时回看我的那张脸;
我不知道在沉默并已经疲惫的天使那里
寻找它的影像的那张苍老的脸。
慢慢地在我的盲目中,我用手感觉
我的脸的轮廓。一道光线
击中我(使我明白)。我认出你的头发,
灰白,同时也是金黄的颜色。
我再说一次我失去的不过是
事物无足轻重的外表。
这些明智的词语来自弥尔顿,且高贵,
但接下来我想到字母和玫瑰。
我也想到,如果我可以看到我的形象,
我会知道我是谁,在这个珍贵的午后。


1972

我害怕未来,现已衰退的未来,
会是一条延伸的群镜的走廊,
无用而模糊,它们衰减的影像,
一种对所有名利虚荣的重复,
在睡梦之前的暗光中,
我祈求我的众神(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派遣某个人或物,进入我的时日。
他们这么做了。那是我的国度。我的先祖
通过漫长的放逐,在赤贫,饥饿和战斗中
把自己交给它。
这里,有一次,出现了诱人的挑战。
我不是那些我在韵文中歌颂
却依然在世的守护者。
我瞎了,我活了七十年。
我不是来自东方的弗朗西斯科·博尔赫斯
他在胸中子弹的支撑下
在人类最后的痛苦中死在
一所鲜血浸泡的医院的死臭中;
但我的国度——已经违反规定——坚持
握着我犹豫的文法学家的笔,
远与在利剑好战的生意中相反,
在学院熔补中受到良好教育的
我摹写响彻史诗的巨大轰鸣
并刻出自己的位置。我在做。


哀歌

三幅远古的面容与我同在:
一是与克劳狄交谈的大海,
二是北方,和它残酷的脾性,
日出与日落时的野蛮;
三是死亡,我们给予侵蚀我们的
流逝的时间的另一个名字。
那些过去发生或被梦想的,
来自历史的昨天的世俗的重负
像罪过一样亲自地压迫着我。
我想到骄傲的船只,把
希尔德·西汶的躯体带回大海,
他曾在天底下统治丹麦;
我想到巨狼,它们的缰绳是蛇,
它把死去的美丽的神的纯洁
与苍白借给这燃烧的船;
我还想到海盗,他们的肉体
通过海水——他们冒险的场地——
下的粘液四分五裂;
我想到水手在北方的远航期间
看到的那些陵墓。
我想到我自己的死亡,我完美的死亡,
没有葬礼上的骨灰瓮,没有一滴眼泪。


流亡(1977)

某人沿着伊萨卡的道路行走
却忘了他许多年前在特洛伊
的国王;
某人想着他新获的土地,
新的犁具和儿女,
大体上,他高兴。
在世界的范围内,我,尤利西斯,
亲自向下深入哈迪斯的大厅
看到了底比斯的提瑞西阿斯的影子
——他开启了巨蛇的爱——
和赫拉克勒斯的影子——
他在平原上杀死了狮子的影子
同时占领了奥林匹斯。
今天,某人走在街上——智利,玻利瓦尔——
也许高兴,也许不。
我希望我能成为他。
            

护身符

一本斯诺里的《新爱达经》(或《小埃达》),丹麦文印刷,初版。
五卷本的叔本华著作集。
查普曼《奥德赛》的两卷本。
一柄曾在沙漠中战斗的利剑。
我曾祖父从利马带来的带有蛇足的葫芦状的玛黛茶杯。
一个水晶棱镜。
一些缺刻状的银板相片。
西西利亚·英吉利罗斯给我的属于她父亲的木质的水陆圆球。
一根曲柄的手杖,我用它在美国的平原上,在哥伦比亚和德克萨斯州行走。
各种装有公文证书的金属圆筒。
博士学位的礼服和帽子。
萨阿维加·法哈多的《公司》,好闻的西班牙木板装订。
一个清晨的记忆。
维吉尔和弗罗斯特的诗行。
马赛多尼奥·费南德兹的声音。
一些人的爱或谈话。
当然它们都是护身符,但对我无法命名的黑暗,我必不能命名的那种黑暗没有用。


无尽的玫瑰
给苏珊娜·邦巴尔

在希吉拉*的五百年后
波斯在宣礼塔上俯视
沙漠长矛的入侵,
尼沙布尔的阿塔尔凝视着玫瑰,
用无声的词语对它说话,
就像一个人思考而不是祈祷:
“你脆弱的世界在我手中;时间
一样地压服你我,我们都不知道,
这个午后,在以往的花园中。
你易碎的形状是空中的湿气。
你芳香的稳定,潮水般的完满
升向我苍老,衰竭的脸。
但我知道你比那个在梦的层次中
或这里,在这个花园中曾在清晨
瞥见你的孩子知道得更久。
太阳的见证可能也是你的见证
或月亮的金黄,不然深红会在
胜利坚硬的剑锋上褪色。
我盲目且一无所知,但我看到
还有更多前进的方式;一切
是事物的无穷。你,你是音乐,
河流,苍穹,宫殿,和天使,
哦无尽的玫瑰,亲密,无限,
最终神会把你展示给我死去的双眼。”

*希吉拉(常作Hegira),公元622年穆罕默德由麦加到麦地那的逃亡(此年即定为伊斯兰教纪元)。

来自群组: 读睡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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