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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玉冰
你是一首诗 ——引自《跳伞塔》
诗坛的嘲讽、批评让 海子孤独,痛苦难挨。好在西藏女诗人李华来信高度评价了他的诗作。这让 海子心情明朗起来,在 海子的心目中,这位女诗人站在一定的高度俯瞰藏文化,随手挑拣净是珠玑。她是西藏文化的代表,是拉萨河的女神,她的评价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安慰!李华在信中说近期将来北京,希望诗友们能见面聊一聊。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拉萨河女神要来北京,能与她交流自己的诗观, 海子确信她会理解自己的诗歌主张。他关注着李华的行期,渴望尽快与这位“女神”相见。
海子知道李华来京必须去《十月》编辑部见一禾,一禾是她才情的欣赏者,为她推出了不少诗作。因而他关注李华来京的渠道就是隔三差五去《十月》编辑部。
这天, 海子又来到编辑部。刚进门就听见一禾在喊:“李华一大早来编辑部了,她正在发起一个‘太阳城诗会’,现在可能去 谢冕教授那儿。”转身去北大,可是一打听,李华行程匆匆,已去车站,即将返回西藏。 海子只得又转身去车站。列车的汽笛正在拉响,车子在缓缓启动。 海子急了,在车窗下喊着李华名字。坐在列车的诗人李华,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伸头张望,列车已呼啸着开过,她根本没看到站台上的 海子。
海子失望地望着远去的列车,举起双手大声喊:“李华,一路走好!”
他只能沮丧地往回走,心中却在想为什么李华发起“太阳城诗会”没有邀请他。他决定暑假第二次入藏。
“太阳城诗会”又是一个对 海子充满特殊引力的词,一是因为太阳城三个字与他的太阳诗章名字相吻合。同时它的发起人又是李华,一个已被 海子美化过多次的拉萨河女神!
在昌平新校, 海子满怀遗憾地走着。他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袭淡黄碎花连衣裙,气质优雅飘逸独行,那正是白眗眗!
海子兴致勃勃地呼喊。白眗眗只朝他扬扬手,依旧走了。自从法大师生入住昌平校园,还有师生对 海子议论的增多,白眗眗与 海子的交往也就明显减少,她是一个成熟稳练的人,不愿让人对她误解议论。
海子不解个中缘由,只当是自己有什么事让眗姐不满。这时的浪子诗人,在他生命深处有着一种对诗意女性的渴望和浓厚的女性情结。白眗眗是他精神上的依附,她的阴晴圆缺能给他不同的心境。
他找出《野鸽子》、《一滴水中的黑夜》、《跳伞塔》、《太阳和野花》这些诗作。这是这一段时期为白眗眗写的短章。在诗中他比喻白眗眗为野鸽子:“这黑色的诗歌标题我的懊悔/和一位隐身女诗人姓名/这究竟是山喜鹊之巢还是野鸽之巢/在夜色和奥秘中/野鸽子打开你的翅膀/飞往何方?在永久之中/你将飞往何方?!”
在《跳伞塔》中,他表白:“我是一些诗歌草稿/你是一首诗。”
不能忍受独自一人的孤独。他决定将这些诗稿送给眗姐,听一听她的安慰,看一看她那幸福的眉梢。
白眗眗的丈夫孩子都在家, 海子敲开门时竟感到有些不自在,倒是白眗眗用同事的口吻沉稳地问:“ 海子,有事吗?”
白眗眗客套地笑笑,说:“我哪会写什么诗歌,忙了也没动过笔。”
她的丈夫有些不耐烦,说:“写什么屁诗,无聊!”
白眗眗不满意丈夫的表情,低声责备说:“怎么这样对待客人?”
感到自己的女人与 海子心灵走得很近,男人忍不住发作,说:“什么客人?正当事不干,净写些无用的东西,圈内的人都在批评他!”
白眗眗觉得丈夫言行过分,很愤怒,说道:“别人不了解他,他是一个优秀的诗人。只有凡夫俗子才说他无聊!”
丈夫火了,直接斥责白眗眗:“你别诗呀诗的,与他搅和在一起!”
在门口, 海子依恋而深情地望着白眗眗,拿出诗作说:“眗姐,这里我为你写的诗。”
白眗眗接过诗稿迅速收起来,有些伤感,又语调严肃地说:“今后可不许再给我写诗。”
海子应着下楼,白眗眗在他身后提高语调说:“ 海子,该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诗歌是精神的安慰,千万别把它当成事业。”
白眗眗表现出乎意外,他清楚她一直是自己才气的欣赏者和引导者。可今晚却阻止自己给她写诗,尤其是劝自己别把诗歌当事业。而实际上,诗歌于 海子而言,何止事业,它早已融入血液和生命之中。
2.不眠拉萨河
我从大海来到落日的正中央 飞遍了天空找不到一块落脚之地 ——引自《我飞遍草原的天空》
这时的 海子,一面挺进于《弑》剧的创作,一面又心怀痛苦地大量饮酒,房间角落里扔满了空酒瓶。他在完成太阳诗章的同时也深深接受着诗歌对自己的改造,浑身充斥着流浪诗人的孤野和狂躁。这天在旅馆里吃饭,竟然同几个人争吵起来。一向温和的 海子因心情的关系,这次爆发了,愤怒得像林间凶猛的豹子,与那几个人大打出手。战斗的场面非常激烈,饭馆的老板根本没法拉开,只见拳头在空中飞扬。 海子疯了一般,以豁出命的姿态蹦跳挥拳,最后自己的眼镜被打碎,脸被划破。对方几个人也是鼻青脸肿地悻悻退去。 海子是饭馆的常客,老板愤愤不平对 海子说:“那几个人太不像话,报案去。” 海子说:“不要,随他们。”老板娘看到 海子脸在流血,拿来药剂要他涂。 海子一擦血说:“不用,有伤了真痛快!”老板娘听得迷惑不解。 海子反倒心情高兴地回自己的宿舍。只觉得几年来都过着隐忍的生活,倒是这次爆发反让自己轻松。
其后的日子,他又将自己关在房间,喝白酒写长诗。老木曾来看他,可没敲开他的门。
雄奇的山海关,沉浸在和谐的黄昏之中。
海子躺在草地上,一种泥土给予的亲近感漫遍全身,他闭上眼睛,迷糊睡去。
一声长长的汽笛惊醒了他的梦想。蒙硍中他睁开眼睛,一列火车正呼啸而来,身下的土地微微震颤。他沿铁轨的方向望去,伸展很远很远,似乎伸到了天空。
“哦,天梯!”他一阵兴奋,感到铁轨就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在北戴河, 海子租个皮筏游向很深很深的地方。他又特意找到当初与波婉坐过的沙滩,独自一人回忆过去的往事:那天,两人都各怀心思,沉默无语,直至夜幕降临,涛声呼啸。
回到昌平,自己房间什么吃的都没有,可着实很饿,他在深夜只好去苇岸家。
“刚从北戴河回来,明天去西藏,你去吗? ” “我不能去了,你不是去过西藏吗?”苇岸问道。
苇岸关切地问:“一个人去吗?”
海子回答:“还有一平和王恩衷。”又问,“有吃的吗?” 苇岸想了一会说:“没有了,我给你去煮一些。 ” “不用了。” 海子应着,看到篮子里有番茄,拿起来啃着说,“就吃这个。”说完,幽灵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
海子从一禾那儿知道,“太阳城诗会”定在七月二十几号。一禾要参加青春诗会,因而不能前去。 海子、一平、王恩衷三人于七月十七日出发,经过西宁去拉萨。由于是自费外游,他们尽量节约,每到一地都找到文联。好在他们是京城的文化人,能在文联会议室里睡着长凳凑合。与 海子同行的一平任职于北京一所中专学校,在文艺理论方面以冷静持重和真知灼见见长,后来移居波兰。他与 海子的关系也较厚, 海子这次出游和以后几次都向他借钱。在 海子临逝前的遗书上就写着:“《十月》第2期的稿费可还一平兄,欠他的钱永远不能还清了,遗憾。”王恩衷在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教英语,九十年代初曾在国内编译《 艾略特诗学文集》,后也移居国外。
到达拉萨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去了李华的家。
因为婚姻破裂、家庭解体,三十五岁的李华独住在文联家属院一套宽敞的房子里,与她相伴的是一只壮实的狗。
这是期盼日久的一次相逢,就在拉萨澄明的夜晚, 海子会见了心仪已久的拉萨河女神,会见了他心目中西藏文化的集大成者。李华热情地接待着来自北京的三位文化人。她中等个儿,形体消瘦,眉宇间渗透着特有的文化气质。在 海子看来,她那种不凡的气度与雪域一样圣洁典雅。
海子准确地背诵她发表在《十月》上的诗句:“在大草原一览无余的滩涂上/太阳的潮水汹涌排浪/思绪伸张如马尾飞扬/沿着太阳的光芒运行奔放……”
海子读得深情,高度评价她诗作语言的大气与意旨的深远。
李华也读着 海子《农耕之眼》组诗中的一些篇章,由衷赞赏他诗作中的独特的感觉。
她的谈吐如冰山雪水,清澈、温婉、恬淡、舒缓,充满睿智,彰显从容,点点滴滴流入 海子的心坎,化作星星,在闪烁、在朗照。心地里春风和煦,暗香涌动。 海子目光深情地看着她。
她也在经意与不经意间目光飘向 海子,那里面有柔情、有赏识、有关爱!
两人互相欣赏,相互赞美。 海子内心不可言喻地快乐,高兴在雪域高原又遇到一位自己 诗才的欣赏者。他简直忘记了身边的一平、王恩衷而与李华交流,他爱看李华读 诗论诗时眉宇间传达的神韵。
直至晚上十一点多, 海子还谈兴正浓。李华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旅途劳顿,早点休息吧。”
一平、王恩衷起身告辞, 海子也只好随他们走出李华那充满印度香味的居室。
回到住处, 海子无法平静,满脑子是她那透露才思的语句和神态。
他如同失控一般,未加考虑,又折回李华的宿舍,敲响了她的门。
李华已准备入睡,换了贴身的单薄衣服,问:“谁呀!”
薄衣贴身的李华,线条明朗,醉人的体香与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海子有些语无伦次,说:“李华,在我心中你就是圣洁的雪山……是雪莲,是雪域的女神!”
李华浅淡含笑,说:“你美化了,太美化了。”
“不,你的确是这样,你是藏文化的代表……我最崇拜藏文化,答应我吧,让我今晚就留在你这儿。我正在写太阳诗……我需要你。”
李华一怔,这太出乎她的意料。她平静地说:“ 海子,我是离异的人啦,感情比你看得透,你还年轻,应该去找一位年轻姑娘,与她一起坠入爱河,然后结婚生子!”
“不!” 海子否定着,跪倒在李华的膝下,说,“是有年轻姑娘爱着我,但她们不能给我坠入爱河的感觉。她们缺少你的才华,我需要你,更是需要你身上那种透彻的藏族文化,答应我吧……”
“ 海子!”李华提高声调,有些恼怒,说,“你太出乎我的意料,太让我失望了。我原谅你的一时冲动,你快走,这事当没有发生,我们仍是诗友,否则别怪我绝情!”
海子知道无法完成自己心行合一的诗性意念,他絮絮叨叨后离开了。可他哪能平静得下来,在外面转着。月亮朦胧地挂在空中,透过潮湿的夜气,照着市郊的草滩,草滩上的红柳,还有淙淙有声的河流,如梦如幻。
多么温情而欲望的夜啊!美丽的女神啊你能睡得着吗? 海子内心不甘受拒,还是折回来敲李华的门,可是门始终没开,此时已是午夜时分。
海子内心痛苦,只能悄悄离开。他在郊外晃荡,拉萨的夜晚宁静祥和,他却心潮不平。遭到拒绝无比尴尬,但自己今晚为什么有了这不可思议的举动呢?是一见钟情还是对藏文化无限膜拜的心理作祟?他也说不清。
直至清晨,疲惫与痛苦的 海子,拎着白酒来到住处,发泄地喝着,喃喃自语。
一平与王恩衷明白是怎么回事。劝 海子说:“说什么雪域女神,你脑瓜有毛病。你心中的李华不是现实的李华,是被你无限地美化了,变成了神,成了抽象物,成了一种虚幻。”
海子痛苦分辩:“她是女神,是西藏文化的代表,我要完成太阳诗章必须要她的帮助,没有她的帮助我是完成不了的。”
一平心里感叹:“浪子诗人,多情的诗人啊!”这是怎样的失望、痛苦的心境。 海子这次入藏主要是见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可女神拒绝了。他无法完成那心行合一的意念,寂寞无助感到无处落身。
在其后8月13日的诗作《我飞遍草原的天空》中写下这一晚的心境:
我从大海来到落日的正中央 飞遍了天空找不到一块落脚之地
3.今夜,我在德令哈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引自《日记》
一平、王恩衷提出第二天往藏南进发, 海子执意停留一天。一是因为 谢冕等人要赶来参加“太阳城诗会”。其次他要看看李华的态度,也想留下来参加这个诗会。
当天晚上,中国诗坛的著名诗人燎原、唐晓渡、崔卫平、 昌耀、李华等人在拉萨文化宫大院招待所平房前的石凳上闲聊。 海子、一平、王恩衷三人从暮色中出现。
唐晓渡不知道三人昨晚已见了李华,向她介绍着。
大家又一起谈论。 海子神情恍惚,特意注视李华,可她的表情淡漠。这加重了他的沮丧感,以致在离开时将一件旧毛衣忘在石凳上。
海子等人走后,唐晓渡向李华建议:“是否邀请他们三人也参加诗会。尤其是 海子,在诗歌上已取得了一定成就。”
李华环顾左右,犹豫片刻,最后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之后, 海子三人离开拉萨,到了距拉萨四百多里的日喀则,继而向南深入两百多里地,到达萨迦。
离开日喀则时,汽车出了故障,他们只得在一个藏民家借宿。藏民热情地接待着他们,让三人在灶膛前烤火,腾出房间给他们住宿。
半夜里,寒气袭来,他们三人蜷在一起。
主人家婴儿的哭声在半夜里响起,潮湿的地气从后背传遍全身, 海子只感到有些发冷又内心愉悦,似乎雪域博大的文化正随着地气将自己熏蒸。睡不着,走出农家,在雪域辽远的天空下,满怀感慨地远望,又虔诚地双手合在胸前朝神灵祷拜。他已诗潮涌荡,构思着《黑翅膀》的诗句:
今夜在日喀则,借床休息,听见婴儿的哭声 为了什么这个小人儿感到委屈? 是不是因为她感到了黑夜中的幸福 愿你低声啜泣但不要彻夜不眠
天亮后,三人晃荡着继续赶路。路上碰上了一堆五色斑斓的玛尼堆。
置身玛尼堆, 海子似乎是个孩子,他不停地挑拣着,抚摩着,呼叫着。
一块破旧的幡旗被风吹起正覆盖在 海子的脸上,他惊喜地对一平与王恩衷说:“这肯定是神灵赐给我的太阳。”他收了起来,慎重、庄严地收起。
海子看中了两块色彩鲜艳的佛像浮雕,决定带回昌平。一禾与王恩衷告诫他,在藏俗中,玛尼堆里的雕像是不能带走的,否则会触犯神灵。 海子不信,确信这两个雕像会给他创作以灵感和启悟。于是费尽周折带回昌平,摆在宿舍内。他死后,父母又从昌平带回查湾,安放在他坟墓东侧。
在其后的行程中, 海子与一平、王恩衷走散。他又特意去了德令哈,一踏上这块土地,那种从内心涌起的亲近感一如在故乡查湾。
亲近德令哈就是亲近白眗眗,她已深深走入 海子的精神世界。
黄昏时分,下起了雨。灯光闪烁的德令哈沉浸在雨雾之中。 海子在雨中行走,想像这块土地上白眗眗生活的情形,幸福回忆与她在一起的微妙感受。打发思念的方式就是喝酒,他在这个小镇上借酒消愁,边喝酒边注视着室外,期待眗姐面带微笑意外走来。他发现有一位妇女神韵酷似眗姐,急忙走上去央她一起喝酒。
她笑问:“为什么呀?我不认识你。”
她意欲坐下。走过来一位男人,拉着她就走,嘴里骂道:“疯子!”
海子失落地独自饮酒,痛苦发笑:“我是疯啦!你们谁知道我要写出普照全人类的诗篇?”
饮完酒后,白眗眗在脑中的形象却更清晰,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体温气息都让 海子思念得满怀痛楚,于是写下了《日记》一诗: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给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诗中,他拒绝用艺术手法,直抒胸臆,死死抓住“姐姐”不放,让人感到那种逼近生命临界点的痛楚思念。
海子到达萨迦时已是8月中下旬。他看到了藏族青年男女歌舞嬉戏的情景,受那种氛围的感染,一向不善歌舞的 海子也加入狂欢的人群扭动起来,内心涌起一种全新的愉悦之感,一如在额济纳与居民共舞。
他感叹:西藏——远方真的很好。而昌平——自己工作的地方,有着太多孤独和痛苦。
4.跋涉在太阳的路上
走遍印度和西藏 从那儿我长途跋涉走遍印度和西藏 在雪山、乱石和狮子之间寻找 天空的女儿和诗 波斯高原也是我流放前故乡的山颠 ——引自《黎明之二》
北方,秋雨连绵。
白眗眗读着 海子在德令哈写的《日记》一诗,无法克制,泪水奔涌而出。她完全能体会 海子内心的痛苦无助,那种直揪心灵的呼唤使得再大的理智也无法承受,她痛楚地说:“ 海子,真要感谢你的一往情深,可为什么你不能早些出生让我们相逢未嫁时呢?”
白眗眗发自内心的逼问让 海子内心一阵辛酸与幸福。他走上前去,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她在他怀中流泪,欷盷感叹。
这是他精神的引导者,让他敬畏与爱恋的姐姐,他用那炽热如火的真情冲垮了她理智的堤岸,灼热了她女性的温情。此刻,她没有姐姐的成熟与稳健,而是一个彻底的女人,显现出了坚强外表下羊羔一般温顺,忘情地接受着他的吻,嘤嘤有声。
“ 海子,我得对你负责,你应该去找一个姑娘恋爱结婚。我从此会远离你的,请你别再找我,别为我写诗!”说完,她心一横撑着伞走开了。
白眗眗一转身说:“回去写你的《弑》吧,争取先在学校里搬上舞台!”说完加快脚步。
眗姐是以特殊方式、特殊角色走入自己心灵的人, 海子的内心里不能没有这个知音和精神的引导者。晚上,他徘徊在眗姐的窗下。
雨后的月亮清丽,照着湿润的校园。整个楼层的灯陆续熄灭,惟有眗姐的灯光仍是亮的。他凄楚地来回走动,几次想冲上去,可还是被理智克制了。眗姐在干什么呢?在写诗还是忧郁难眠,熟悉的灯光啊能告诉我吗?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那正是白眗眗,打开窗户长吁一声,望着天空。他一阵激动,望着她。她就是窗口的明月。
她看到了他。
他在痴痴望着她。
她掉下了泪,做着手势示意他回去。
她的男人出现了,看了下面一眼,狠狠地关上窗门。只听见眗姐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楼层上的灯光依次亮起。
海子悻悻地离开。他知道眗姐手指受伤了,他最担心是她的伤势。
他责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是影响眗姐幸福的罪人啊!他捶着自己的头颅逼问:“为什么啊?”
他明白眗姐的痛苦,自己必须离开她,必须完全投身诗歌。
海子随即又开始《弑》的创作,决定将之搬上学校舞台。
以上来自周玉冰《面朝大海,穿暖花开——海子的诗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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