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散文：做一只独立特行的癞蛤蟆

做一只独立特行的癞蛤蟆

文｜余秀华

威廉哥，别人说我给你写诗歌是麻雀站上了高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威廉说：癞蛤蟆不想着去吃天鹅肉难道他妈的去吃狗肉吗？我哈哈大笑，这是多么睿智的一个男人啊！这个时候的威廉真的可爱，这是洞穿人性的可爱，是心怀慈悲的可爱。在农村，癞蛤蟆是常见的，形象丑陋，皮肤疙疙瘩瘩，身体里有毒，当初我母亲患癌症的时候，我们抓了不少癞蛤蟆给她吃，以毒攻毒。但是多少癞蛤蟆的毒加起来也抵挡不了人身体里面的毒，当她化成一堆骨灰的时候，那些毒应该被火烧尽了。

当然，当你猝不及防地和一只癞蛤蟆撞见，还是会浑身一冷：它的模样实在不得人心啊！那时候我们在老房子里，看见了就用火钳把它夹到外面去，不打也不伤它。有人吃青蛙，但是没有人吃癞蛤蟆，实在难入口，它的外表反而成为了它的保护，而外表好看的青蛙反而成为了盘中餐。这里固然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反过来是深深的可怜。如同一个没有性能力的人保证了自己的清白一样，说起来是一种讽刺。但是青蛙成为了盘中餐却是更大的可怜，包含了人的可怜。

常想，造物主制造了形形色色的生物，特别是动物。其实它们的好看或者不好看却单一以人的眼光来说的。有话语权的家伙主宰了一切，暴力和武力主宰了一切。难道我们的审美没有要去怀疑的地方吗？习惯的审美不知道误导了多少人，人们总是在约定成俗的审美情趣里洋洋得意，完全不顾自己的肤浅。当然，他们不会承认自己是肤浅的，因为意识不到。其实人只要多学一点知识，就会了解自己到底有多肤浅，在整个生态环境里多么不值一提，但是除了洋洋得意还有什么为自己撑腰呢？

想起王小波写的《一只独立特行的猪》，实在把那只猪写神了，居然会上房，会唱歌。但是没有这份敏锐，哪里又来得”独立特行“呢？当初看王小波文集的时候是真喜欢，记得我的编辑非要我和李银河对谈王小波的时候，我独自买了火车票，溜出了北京城，把她气了个半死。我喜欢王小波，又不是李银河，有什么可谈的？一只悖经离道的猪恰如匍匐于泥土之上众生里的一个有趣的灵魂。（现在到处都在说什么有趣的灵魂，连有没有灵魂都不知道，更勿论什么有趣了，不要脸！）

当你就是一只癞蛤蟆的时候，问题是你不是，而被人说成是，逼良为娼是中国傻逼精神的一大特色！当然我现在心平气和地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他们永远看不懂生命一种姿势上的平等，从进化论而言，你怎么知道不是人窃取了别的物种的基因而获得了如今的能力？有什么好嘚瑟的呢？在物种的反复交替里，谁知道以后人会不会长成一只蛤蟆脸？自然界的神秘岂是你我能够看破的？昨天在郎哥直播聊天的时候，一个人说：科学的最后是神学！当然，一点没有错，宗教是以精神的层面靠近神，科学是以物理的途径靠近神，这里的神其实就是”无限“。就是延续和扩充。人实在是太无知了，在现有的框架里批判别人，说什么道道和公序良俗，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流动和可变的，而且没有科学性。

40不惑，这是一句古语。但是谁能不惑呢？你得想猪为什么会飞上天啊；你得想骡子为什么没有后代啊；你得想我们人类的文明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假象啊；你得想朱威廉到底怎么反应啊！反正吃饱了得想办法消化。当然傻逼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怪物，他们在想：一个歌星有什么丑闻那，一个诗人什么时候自杀啊，我在什么地方能够买到真正的伟哥啊？实在可怜啊！你说他们是癞蛤蟆，他们肯定不服气啊：我他妈的四肢健全，爬得都比你快，你敢说我是癞蛤蟆？找死！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2020年03月28日（内容来源互联网，仅供交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