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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塞尔努达(Luis Cernuda, 1902-1963),西班牙诗人,出生于塞维利亚。他是“二七一代”的代表诗人,1938年因西班牙内战开始流亡,此后二十五年辗转英、美、墨西哥直至去世,终其一生未再回国。他的创作生涯是对欧洲诗歌财富的缓慢继承,风格先后受到法国超现实主义、荷尔德林以及十九世纪英国诗歌的浸染,堪称西班牙诗坛的“欧洲诗人”。
诗人的荣光
我的鬼魔弟兄,我的同类, 我看见你变得苍白,好像新月悬挂, 隐藏在空中的一朵云里, 在可怖的山脉间, 一道火焰在试探的小耳廓后充当花朵, 在无知的喜悦中亵渎, 就像念诵祷文的孩子, 并以残忍的嘲弄观看我在地上的疲倦。
但不是你, 我化身永恒的爱人, 不该由你来嘲弄这梦想,这无力,这坠落, 因我们是同一火焰的火花 同一次吹息将我们投向 奇异造物的黑暗波荡,那里的人们 攀越生命的艰辛岁月后无声熄灭如火柴。
你的肉体就像我的肉体 渴望在水与阳光后阴影的触碰; 我们的词语追寻 少年如绽放的花枝 在五月热风中折叠味与色的美妙;
我们的双眼渴望单一和多样的海, 其间充满风暴中灰色飞鸟的呼号, 我们的双手需要美丽诗行投向人们的轻蔑。
你了解人,我的弟兄; 看他们如何一边扶正看不见的桂冠 一边消失在阴影,连同他们臂弯中的女人, 无意识的炫耀重担, 同时保持胸前谦恭的距离, 仿佛天主教神甫对待他们悲伤之神的形体, 携带在逃避梦幻的分秒内 苟合而生的儿女,产自婚姻 浓浊暗影下,他们层层叠叠的兽穴。
看他们在自然中失丧, 如何在优雅的欧栗树或沉默的法国梧桐间残喘。 如何贪婪地抬起下巴, 感觉阴沉的恐惧咬噬他们的脚跟; 看他们如何在法定的第七日逃离工作, 收银台,柜台,诊所,事务所,办公室 任凭风带着缄默的声响经过孤独的领地。
听他们倾诉无尽的词语 染上粗暴的轻浮调子 为神圣阳光下被束缚的小孩吁求一件外衣 或一杯温吞的饮料,可以丝绒般呵护 咽门的温度, 天然水的过分冰冷对他们都是伤害。
听他们大理石般的规条 关于实用,关于正常,关于美; 听他们为世界立法,为爱情划界,为不可言传的美制订规范, 用谵妄的扩音器娱乐感官; 看他们奇特的头脑 试图子子孙孙努力,建起复杂的砂砾巨厦 用苍白骇人的额头来否定群星闪光的平静。 就是这些人,我的兄弟, 我与这些人中间孤身死去, 这些幽灵有一天会催生 那位庄重渊博的学者,为陌生的学生对我这些言语做出权威解释, 并由此赢得声望, 外加一栋乡间别墅,坐落在毗邻都市恼人的山中; 而你,在虹彩般的雾气后, 轻拂你的卷发 心不在焉地从高处观看 这片令诗人窒息的肮脏土地。
然而你知道我的声音是你的声音, 我的爱是你的爱; 任凭,哦,在一个漫长的夜晚 任凭你火热黝黯的身体, 轻盈得像一记鞭打, 滑动在我这无名墓穴中木乃伊般倦怠的身下, 而你的吻,这无穷的泉源, 在我里面喷涌彼此间殊死的激情; 因徒劳的词语任务令我疲倦, 像孩子厌倦了将甜腻的小石子 投向湖水,看着湖面在镇定中颤抖 映出神秘巨翅的倒影。
时辰已到,早该是时候 由你的双手传给我的生命 诗人所渴求的苦涩匕首; 是时候用它,干净利落的一击, 刺入这铿锵震颤的胸腔,俨然一把诗琴, 在那里只有死亡, 只有死亡, 能奏响应许的旋律。
(范晔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