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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要籍] 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七):文论、诗话、词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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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289 | 回复0 | 2020-5-6 17:05: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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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七):文论、诗话、词曲话


一、文论
1、《典论·论文》

  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文学专论,三国时期文学专论,作者曹丕即魏文帝。曹丕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魏文帝集》《典论》是他在建安后期为魏太子时所撰的一部政治、社会、道德、文化论集。全书由多篇专文组成。《论文》是其中的一篇这二十篇文章到现在大多已经失散,只剩下残章断简。而幸运的是,《论文》由于被南朝的萧统选入了《昭明文选》而得以完整保留下来。是一篇非常重要的文论著作,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在它之前还没有精心撰写的严格意义上的文学理论专著。它的产生是中国古代文论开始步入自觉期的一个标志。曹丕的《典论·论文》正是在这种风气中为生的比较系统的文学批评论著。《典论·论文》从批评“文人相轻”入手,强调“审己度人”,对建安七子的创作个性及其风格给予了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四科八体”的文体说,“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学价值观及“文以气为主”的作家论。他的《典论论文》虽短,却提出了下列有关文学批评的四个主要问题文学作品的功用。

  这是曹丕关于文章价值的观点,曹丕对文章的价值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崇高评价。他肯定文章(指诗、赋、散文、应用文)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甚至比立德、立功有更重要的地位,这种文章价值观是他对传统的文章(“立言”)是“立德、立功”之次思想的重大突破,是文学自觉的一种表现,对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批评发展有重大意义和影响。但可惜的是,在《典论·论文》里,他并未对这一观点加以详细的展开论述。不过,仅仅是提出这一口号,他在文论史上已经是功不可没了。这就突破了前此轻视文学的观点,指出文学的重要地位。

  作家修养和作品风格

  他说:“文以气(指才气,即个性)为主,气之清浊有体(有本质根据),不可以力而致(努力勉强求得一致)”。清指俊爽超迈的阳刚之气,浊指凝重沉郁的阴柔之气,人的气质个性可大致分成这两大类。《典论·论文》提出了“文以气为主”的著名论断,这就是文论史上著名的“文气”说。以“气”论文和作家,是曹丕《论文》最突出的理论贡献。曹丕所谓的“文气”,是指表现在文学作品中的作家的自然禀赋个性气质,属于生理和心理范畴,没有伦理色彩。“文以气为主”尤其强调了作品应当体现作家的特殊个性,这种个性只能为作家个人所独有,“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建安七子各自显示出各自的才能,究其原因,是由“性”的差异所导致。诗这种观点也合符于魏晋人崇尚自然的风气。由于曹丕非常强调创作个性的这种独特性和不可改变性,一方面突出了作家独特个性对于作品风格的决定意义,体现了魏晋时期“人的自觉”和“文的自觉”的时代精神。另一方面,则是否定了现实习染同样可以改变创作风格的可能性。这是其理论的缺陷。在《典论·论文》中还对文学批评的态度提出了有价值的意见。比如反对“文人相轻”和“贵远贱近”,主张“君子审己以度人”,这对文学批评也是良好的倡议,至今仍有现实意义。

  不同文体特点、标准

  在《典论·论文》里,曹丕第一次正式提出了文体分类及其各自特点的思想。在分析作家才能个性各有所偏的同时,曹丕提出了四科八体说的文体论。“本”指文章的本质特征,即用语言文字来表现一定的思想感情;“末”指文章的具体表现形态,即文体特征或文章在内容和形式方面的特点。无论哪一种文体,都是用语言文字来表达思想情感,其“本”是相同的,不同的是不同的文体在表现形态、语言形式、体貌风格等方面各有不同。接着曹丕提出文体共有“四科”八种体裁的文章。并且认为文体各有不同,风格也随之各异。

  指出文学批评应有正确态度

  他指出有两种错误态度要不得:一是“贵远贱近,向声背实”,这就是尊古卑今的观点,这在东汉的桓谭已有指出,但那是就学术而言,曹丕却专就文学再指出,也就有了新意。一是“暗于自见,谓己为贤”、“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各以所长,相轻所短”。这就指出了“文人相轻”的积习,是他的创见。作者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指出了文人之间互相贬损的弊习,分析了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且为文人之间的相处指明了正确道路。关于典论论文的几个问题。

2、《文赋》

  《文赋》,以其优美的诗的语言.巧妙的比喻,丰富的想象,具体描绘了艺术创作过程某些带有规律性的文艺现象,这种独特的论述方式及其精辟的美学思想,在许多方面都颇具卓见。《文赋》的中心是论述了以构思为主的创作过程。1、构思前的准备:着重强调了玄览、虚静的精神状态和知识学问的丰富积累两方面的内容。《文赋》开篇就说:“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玄览”与虚静意思相同,即是排除纷扰,全神贯注地进入创作状态,而“典故”就是指积累丰富的学养,这样构思活动才能顺利展开。2、构思活动的情状:《文赋》生动地描绘了构思活动的情状;首先要进行丰富的想象活动,想象活动超越时空,无限丰富和广阔,所谓“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情与物在想象过程中的结合,是艺术构思的心然结果。当艺术意象在作家的思维过程中形成以后,就要用语言文字作为物质手段,使它具体地呈现出来。为了寻找最精彩的、最能充分表现在构思中形成的艺术意象的语言文字,就要“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上天下地去寻找。并且,这语言文字还要具有独创性。3、灵感在构思中的作用:陆机认识到灵感的作用,认为灵感不是人力所能左右,而应顺乎自然。陆机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陆士衡集》。

  《文赋》把文体分成十类:即诗、赋、碑、诔、铭、箴、颂、论、奏、说,并且认为,不同的文体有不同的风格。陆机的文体论在曹丕《典论·论文》“四科八体”说的基础上又前进了一步,提出了“十体”说。

  其中特别是“诗缘情而绮靡”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和影响。所谓“诗缘情”就是说诗歌是因情而发的,是为了抒发作者的感情的,这比先秦和汉代的“情志”说又前进了一步,更加强调了情的成分。这是魏晋时代文学自觉的重要表现。陆机讲“诗缘情”而不讲“言志”,使诗从“止乎礼义”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又讲“赋体物而浏亮”,“体物”就是要描绘事物的形象。“体物”就是要描绘事物的形象。“缘情”、“体物”就是要诗赋的文学作品注重感情与形象,说明陆机对文学的艺术特征的了解又在前人基础上大大深入了步。

  《文赋》对创作过程的具体表现技巧有比较细致的分析:(1)结构与布局:强调必须恰如其分地安排好意和辞,使之充分发挥作用。结构应根据内容需要,采取不同形式。(2)意对文辞的主导作用:以意(内容)为主干,文辞为枝条,实则即是主张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3)艺术技巧方面的几个重要原则:这就是“其会意(具体构思)也尚巧,其遣言(置辞)也贵妍。暨音声之迭代(注意音节、节奏的音韵和谐美),若五色之相宣。”对诗赋等文学作品,就是要构思巧妙,词藻华美、有抑扬顿挫的音乐节奏美。(4)具体写作方法:定去留(选材和剪裁)、立警策(立警句以振醒全篇)、戒雷同(立意、造语要新)、济庸音(对平庸之处要设法挽救)等。

  文学作品艺术美的五个标准:应(指意和辞的互相配合响应)、和(指意和辞配合和谐)、悲(指文章的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雅(指文辞雅正)、艳(指文辞美丽)。其中的“悲”、“艳”就是要文学作品能充分体现鲜明的爱憎感情,文辞美丽,能真正感动人。这就是强调了文学作品应有很高的艺术美。

  《文赋》的影响,《文赋》对六朝文学理论批评发展影响极大。《文心雕龙》可以说是全面继承和发展了《文赋》的文学理论;挚虞、李充的文体论继承发展了《文赋》的文体论思想;《文赋》还影响了沈约等人的声律论和萧统《文选》的文学观念。

  除了以上的积极影响外,也有人认为,《文赋》过分强调了文学作品的艺术美、形式美,影响了六朝文学的现实主义倾向。

  文章流别论

  关于各种文体的性质﹑源流的专论。晋挚虞撰。挚虞(?~311),字仲洽,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市)人。晋泰始年间举贤良,拜中郎,官至太常卿。遭乱饿死。《晋书·挚虞传》载,他“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後人把《流别集》中所作各种体裁文章的评论,集中摘出,成为专论,即《文章流别论》。原文已佚,尚有若干片断散见於《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类书中。《文章流别论》是,论到的文体有颂﹑赋﹑诗﹑七﹑箴﹑铭﹑诔﹑哀辞﹑哀策﹑对问﹑碑铭等十一种,但也旁及文章的作用和文章的评价。文中发挥了儒家传统的文艺思想,强调文章的人伦与王泽的教化作用;主张诗以“四言为正”,“颂之所美者,圣王之德也”,等等。但他反对浮夸侈靡的文风,如指出“今之赋,以事形为本,以义正为助”,犯了“假象过大”﹑“逸辞过壮”﹑“辩言过理”﹑“丽靡过美”四过,则是可取的。

  挚虞所采用的评论文体的方法,与梁代刘勰《文心雕龙·序志篇》中所讲的“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的著述纲领有相类似之处。所以,明代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挚太常集》的《题辞》说:“《流别》旷论,穷神尽理,刘勰《雕龙》,钟嵘《诗品》,缘此起议,评论日多矣。”说明它对南朝文学理论专著有著重大影响。

  今有:《挚太常集》见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

3、《诗品》

  我国第一部论诗的专著。《诗品》,钟嵘著。钟嵘,字仲伟,颍川长社(今河南长葛)人,生卒年不详。他在齐梁时代曾作过参军、记室等小官。他的《诗品》是公元513年(梁武帝天监十二年)以后于今南京写成的它是在刘勰《文心雕龙》以后出现的一部品评诗歌的文学批评名著。这两部著作相继出现在齐梁时代不是偶然的,因为它们都是在反对齐梁形式主义文风的斗争中的产物钟嵘就仿汉代“九品论人,七略裁士”的著作先例写成这部品评诗人的著作,想借此纠正当时诗坛的混乱局面。

《诗品》所论的范围主要是五言诗。全书共品评了两汉至梁代的诗人一百二十二人,计上品十一人,中品三十九人,下品七十二人。在《诗品序》里,他谈到自己对诗的一般看法:“故诗有三义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文已尽而意有馀,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宏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意深则词踬。若但用赋体,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从这一段话来看,他对诗的看法一是强调赋和比兴的相济为用,一是强调内在的风力与外在的丹采应同等重视。这和刘勰的看法大体接近,仅仅在对比兴的解释和重视程度上略有不同。钟嵘论诗还坚决反对用典。他在序里说:“若乃经国文符,应资博古;撰德驳奏,宜穷往烈。至乎吟咏情性,亦何贵于用事?”并举出许多诗歌的名句说明“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他并尖锐地斥责了宋末诗坛受颜延年、谢庄影响而形成的“文章殆同书抄”的风气。

  钟嵘论诗还坚决反对沈约等人四声八病的主张钟嵘批评他们“襞积细微,专相陵架。故使文多拘忌,伤其真美”。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钟嵘看到这种过分拘忌声病的害处就笼统地反对讲四声、讲格律,就未免有点“因噎废食”了。

  钟嵘论诗有一个重大特色,这就是他善于概括诗人独特的艺术风格。他概括诗歌风格主要是从以下几方面着眼:一是论赋比兴,例如说阮籍的诗“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说左思诗“得讽谕之致”;说张华诗“兴托不奇”,都是着眼于比兴寄托的。二是论风骨和词采,例如说曹植诗“骨气奇高,词采华茂”;说刘桢诗“真骨凌霜,高风跨俗,但气过其文,雕润恨少”;说张协诗“雄于潘岳,靡于太冲”,“词采葱倩,音韵铿锵”;都是风骨和词采相提并论。三是重视诗味,在序里他已经说五言诗“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又说诗应该使人“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反对东晋玄言诗的“淡乎寡味”。论诗人的时候,他又说张协诗“使人味之衅衅不倦”;应璩诗“华靡可味”。四是注意摘引和称道诗中佳句,在序里他曾经摘引“思君如流水”,“高台多悲风”等名句,称为“胜语”;论谢灵运诗,称其“名章迥句,处处间起”;论谢朓诗,称其“奇章秀句,往往警遒”;论曹操诗也说他“甚有悲凉之句”;都是注意奇警秀拔的诗句的例子。除以上四点以外,他还善于运用形容比喻的词语来描绘诗歌的风格特征,例如评范云、丘迟诗说:“范诗清便宛转,如流风回雪;丘诗点缀映媚,如落花依草。”用语非常新鲜贴切。

  钟嵘论每个诗人风格,总是指出其“源出”某人,虽然有认流为源的原则错误诗人在风格上继承前代作家,关系是比较错综复杂的。钟嵘却常常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他说曹植诗出于国风,阮籍诗出于小雅,就是很显明的例子。他说王粲、曹丕诗出于李陵,嵇康诗出于曹丕,陶潜诗出于应璩,我们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根据。至于说“仗清刚之气”的刘琨的诗出于“文秀而质羸”的王粲,更显然有些自相矛盾。他论诗抹杀两汉南北朝乐府民歌,更是存在明显的偏见 钟嵘论诗一方面是反对某些形式主义的现象,另一方面也受到南朝形式主义潮流的影响。他品评诗人,往往把词采放在第一位,很少涉及他们作品的思想成就。所以,他就把“才高词赡,举体华美”的陆机称为“太康之英”,放在左思之上;把“才高词盛,富艳难踪”的谢灵运称为“元嘉之雄”,放在陶潜、鲍照之上。在划分等级的时候,甚至把开建安诗风的曹操列为下品,把陶潜、鲍照列为中品。

  《诗品》对后代诗歌的批评有很大的影响。唐司空图,宋严羽、敖陶孙,明胡应麟,清王士祯袁枚、洪亮吉等人论诗都在观点上、方法上、或词句形式上受到他不同程度的启发和影响。

  今有:《诗品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诗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诗品译注》中华书局1998年版;《诗品校释》吕德申校释,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诗品译注》周振甫译注,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诗品人间词话》哈尔滨出版社2007年版;《诗品、词品》毛佩琦主编,万卷出版公司2009;《诗品研究》,曹旭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4、《文心雕龙》

  古代文学理论著作。作者刘勰。刘勰(约公元465~520),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文学理论家。汉族,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日照市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刘勰早年家境贫寒,笃志好学,终生未娶,曾寄居江苏镇江,在钟山的南定林寺里,跟随僧佑研读佛书及儒家经典,32岁时开始写《文心雕龙》,历时五年,终于书成我国最早的文学评论巨著,该书共计三万七千余字,分十卷五十篇,书超前人,体大而虑周,风格迥异,独树一帜,对后世影响颇大。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不可或缺的地位成书于南朝齐和帝中兴元﹑二年(501~502)间。它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部有严密体系的,“体大而虑周”(章学诚《文史通义·诗话篇》)的文学理论专著。魏晋时期,中国的文学理论有了很大的发展。到南北朝,逐渐形成繁荣的局面。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批评在其历史发展中所积累起来的丰富经验,既为《文心雕龙》的出现准备了条件,也在《文心雕龙》中得到了反映。《文心雕龙》共10卷,50篇。原分上﹑下部,各25篇。全书包括四个重要方面,上部,从《原道》至《辨骚》的5篇,是全书的纲领,而其核心则是《原道》《徵圣》《宗经》3篇,要求一切要本之于道,稽诸于圣,宗之于经。从《明诗》到《书记》的20篇,以“论文序笔”为中心,对各种文体源流及作家﹑作品逐一进行研究和评价。以有韵文为对象的“论文”部分中,以《明诗》《乐府》《诠赋》等篇较重要;以无韵文为对象的“序笔”部分中,则以《史传》《诸子》《论说》等篇意义较大。下部,从《神思》到《物色》的20篇(《时序》不计在内),以“剖情析采”为中心,重点研究有关创作过程中各个方面的问题,是创作论。《时序》《才略》《知音》《程器》等4篇,则主要是文学史论和批评鉴赏论。下部的这两个部分,是全书最主要的精华所在。加上最后叙述作者写作此书的动机﹑态度﹑原则,共50篇。主导思想:《文心雕龙》全书以孔子美学思想为基础,兼采道家,全面总结了齐梁时代以前的美学成果,细致地探索和论述了语言文学的审美本质及其创造、鉴赏的美学规律。它提出的“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隐之为体义主文外”,“文外之重旨”,“使玩之者无穷,味之者,不厌”等说法,虽不完全是刘勰的独创。其中“神思”是刘勰继《文赋》之后,对形象思维的进一步探索。刘勰看到了它本质上是一种自由的想象活动,对之作了生动的描绘,说:“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

  文学史观:认为文学的发展变化,终归要受到时代及社会政治生活的影响。所谓“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歌谣文理,与世推移”,“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时序》),把已往这一方面的理论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同时,刘勰也很重视文学本身的发展规律。在《通变》篇中,他根据扬雄关于“因”“革”的见解所提出的“通变”,即文学创作上继承和革新的关系。他要求作家要大胆的创新:“日新其业”,“趋时必果,乘机无怯”。只有不断的创新,即《文心雕龙》所说的“变”,文学创作才会得到不断的发展:“变则其(可)久”(《通变》),“异代接武,莫不参伍以相变,因革以为功”(《物色》)。但它又强调任何“变”或创新都离不开“通”,即继承。只有将“通”与“变”﹑“因”与“革”很好地结合和统一起来,文学创作才有可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通变》)。

  文学批评:颇多精到的见解。其中《知音》篇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探讨批评问题的较早的专篇文它提出了批评的态度问题﹑批评家的主观修养问题﹑批评应该注意的方面等。有些论述虽然带有经学家的气息,但不少论述都是较精辟的。例如关于批评态度问题,刘勰非常强调批评应该有全面的观点。因为作家的才能禀性不仅“修短殊用”﹑“难以求备”(《程器》);而且,由于文学创作从内容到形式都是丰富而多样的,因此批评家就不应“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否则就会出现“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的现象。又如对于批评家,他特别强调广博识见的重要性:“圆照之象,务先博观。”并且根据桓谭的“能读千赋则善赋,……能观千剑则晓剑”(《全后汉文》卷十五《赋道》),提出了一个在后世非常出名的论断:“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知音》)认为任何批评中的真知灼见,只能是建立在广博的学识和阅历基础之上的。这些意见不仅对当时作家们“各以所长,相轻所短”(曹丕《典论·论文》),“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曹植《与杨德祖书》)的不良批评风尚具有积极的针砭意义,而且至今仍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作为一个批评家来说,刘勰有时也是缺乏应有的识力和判断的,例如他对杰出作家陶渊明,竟一语未及。

  文学评论:刘勰则对创作中的主客观的关系等,作了更为明确而全面的论述。它首先肯定了“云霞雕色”﹑“草木贲华”等现象之美,是一种客观存在,所谓“夫岂外饰,盖自然耳”(《原道》)。同时,又十分强调创作主体即作家先天的禀性﹑气质﹑才能(《体性》﹑《才略》等篇)及后天的学识修养等对文学创作反映现实美的重要性。》),“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神思》),认为作家观察外物,只有带著深挚的情感,并使外物染上强烈的感情色彩,艺术表现上才会有精巧的文采。强调情感在文学创作全过程中的作用。要求文学创作要“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主张“为情而造文”;反对“为文而造情”(《情采》)。在风格论的基础上,刘勰特别标举“风骨”。“风骨”一词本是南朝品评人物精神面貌的专用术语。文学理论批评中的“风骨”一词,正是从这里引申出来的。“风”是要求文学作品要有较强的思想艺术感染力,即《诗大序》中的“风以动之”的“风”。“骨”则是要求表现上的刚健清新。“风骨”的理论,既是针对南朝浮靡的文风而发,也是从传统文学理论中概括出来的。“风骨”之说,对唐代诗歌的发展,曾经发生过重大的影响。《文心雕龙》关于艺术想象的理论,也有精辟的论述。继承《文赋》关于这一问题的见解,作了进一步的论述和发挥。《神思篇》借用“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这一成语,论述艺术想象超越时空限制的特点:“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但他又比陆机的观点大大前进了一步,认为艺术想象并非凌虚蹈空而生的,它以“博见为馈贫之粮”的形象化的比喻,说明艺术想象的基础只能是客观生活中的素材或原料。这一见解,是符合实际的。同时,它又提出“神与物游”的重要观点。“神”即“神思”,是六朝时期的常用语汇,意即思维的特点是不疾而速的;语出《易·系辞上》:“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物”即客观现实。“神与物游”即指作家在艺术想象的全过程中,始终离不开具体﹑感性的物象,两者始终是有机结合在一起的,这正是形像思维的特点。《文心雕龙》还强调指出,唯有当作家的精神心理处于“虚静”状态,用志不分,不受外界的纷扰时,才能更好地驰骋自己的艺术想象力。“虚静”之说源于道家,荀子曾有进一步的发展,而刘勰将它创造性地运用于文艺创作理论。

  《文心雕龙》在论述艺术想象时,还提出了“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等见解,强调艺术想象要有平日广泛的积累和生活知识,这样就为他的艺术想象的理论奠定了坚实的朴素唯物主义的基础。《文心雕龙》继《文赋》之后,对于艺术想象及形像思维的论述,对后世发生了重要的影响。例如王昌龄所说的“神会于物”(《唐音癸签》卷二),苏轼所说的“神与万物交”(《书李伯时山庄图后》),黄宗羲所说的“古之人情与物相游,而不能相舍”(《黄孚先诗序》)等观点,都是漤觞于《文心雕龙》“神与物游”的。在《文心雕龙·神思》篇中还对“辞令”“志气”和语言的关系作了很好的阐发。

  1、初步建立了文学史的观念

  作者认为,文学的发展变化,终归要受到时代及社会政治生活的影响。他在《时序》篇中说:“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并在《时序》《通变》《才略》诸篇里,从上古至两晋结合历代政治风尚的变化和时代特点来探索文学盛衰的原因,品评作家作品。比如他说建安文学“梗概而多气”的风貌,是由于「世积乱离,风衰俗怨」而形成;东晋玄言诗泛滥,是由于当时“贵玄”的社会风尚所决定。注意到了社会政治对文学发展的决定影响。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了文学演变的继承关系。并由此出发,反对当时“竞今疏古”的不良倾向。这些都是十分可贵的。

  2、论述了文章内容与形式的关系

  分析论述了文学创作内容和表现形式的关系,主张文质并重。在《风骨》篇里,他主张“风情骨峻”;在《情采》篇里,他强调情文并茂。但在二者之间,他更强调“风”、“情”的重要,他主张“为情而造文”,反对“为文而造情”,坚决反对片面追求形式的倾向。

  3、总结文学创作的经验教训

  从创作的各个环节上总结了经验,提出了应该避免的失败教训。他指出,在创作上,作家“神与物游”的重要,强调了情与景的相互影响和相互转化。他还指出,不同风格是由于作家先天的才情、气质与后天的学识、习染存在着差异的结果。针对当时“近附而远疏”、“驰骛新作”的风气,他提出了继承文学传统的必要,论述了文学创作中“新”、“故”的关系。此外,他对创作中诸如韵律、对偶、用典、比兴、夸张等手法的运用,也提出了许多精辟的见解。

  4、初步建立了文学批评的方法论

  在《知音》篇里,他批评了“贵古贱今”“崇己抑人”“信伪迷真”“各执一隅之解”的不良风尚,要求批评家“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与此同时,他还提出了“六观”的批评方法:一观位体,看其内容与风格是否一致;二观置辞,看其文辞在表达情理上是否确切;三观通变,看其有否继承与变化;四观奇正,看其布局是否严谨妥当;五观事义,看其用典是否贴切;六观宫商,看其音韵声律是否完美。这在当时是最为全面和公允的品评标准。

  5、历史局限性

  《文心雕龙》虽然有不可避免的历史局限性,特别是“宗经”﹑“徵圣”等儒家思想对于他的文学理论有不少消极影响;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一部名副其实的“体大而虑周”﹑“笼罩群言”﹑富有卓识的专著,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的一份十分宝贵的遗产,受到了世界上许多国家的理论工作者越来越多的注意和重视。

  6、版本和注释

  在中国,对《文心雕龙》的研究﹑注释﹑翻译著述颇多。现存最早写本为唐写本残卷(藏北京图书馆)。以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元至正本为最早版本,并有《四部丛刊》影印明嘉靖本。通行本有清人黄叔琳本,今人范文澜《文心雕龙注》,杨明照《文心雕龙校注》及《文心雕龙校注拾遗》﹑周振甫《文心雕龙注释》﹑王利器《文心雕龙校证》等;

《文心雕龙注释》刘勰著,周振甫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文心雕龙注》南朝·宋·刘勰,范文澜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文心雕龙今译》周振甫,中华书局1986年版。

5、《文章缘起》

  古代第一部文体论专著,专门探讨各类文体的起始之作,旧本题梁一卷《两淮马裕家藏本)任昉(460—508)是齐梁间著名文人。任昉(fǎng)(460~508),字彦升,小字阿堆,乐安博昌(今山东寿光,一说山东广饶)人。南朝梁文学家。自幼“聪明神悟”,四岁能诵诗,八岁能文,“雅善属文,尤长载笔,声闻藉甚。”叔父任晷夸他“吾家千里驹也。”16岁被举为兖州秀才第一。宋末奉朝请,拜太常博士。齐时被王俭引为主簿,深得赏识。官至中书侍郎、司徒右长史,梁时历任义兴(今江苏宜兴县)、新安(今浙江淳安县)太守。一生仕宋、齐、梁三代,为官清廉,仁爱恤民,离开义兴时,“舟中惟有绢七匹,米五石而已”。天监七年(508年)卒于官舍,家中仅有桃花米20石。梁武帝萧衍“悲不自胜”,“即日举哀,哭之甚恸”。任昉写文章时擅长表、奏、书、启等文体,文格壮丽,“起草即成,不加点窜”,而同期的沈约以诗著称,时人称“任笔沈诗”。沈约称任昉“心为学府,辞同锦肆”。王融“自谓无对当时”,可是一见任昉之作,似“恍然若失”。王俭见其笔札,“必三复殷勤,以为当时无辈,曰:‘自傅季友以来,始复见于任子。若孔门是用,其入室升堂。’”又与沈约、王僧儒同为三大藏书家。“竟陵八友”之一(竟陵八友:任防、王融、谢朓、沈约、陆倕、范云、萧琛、萧衍)。作《奏弹范镇》文,他反对范缜的“神灭论”。著有《述异记》2卷、《杂传》247卷、《地理书钞》9卷,《地记》252卷、《文集》23卷、《文章缘起》1卷等。《地记》、《杂传》等近500卷,均佚。今传明人辑《任彦升集。

  对文章体裁的分类研讨,是文学走向独立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在汉代,它仅限于个别文体,到六朝就出现了一批综论各体的论著。曹丕的《典论·论文)首肇其端,挚虞的《文章流别论》和李充的《翰林论》都将它与分体选文相结合,刘勰的《文心雕龙》更是用全书五分之二强的篇幅详论各体文章,并确立了“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的周密的文体论体系。任窻的《文章始》之作,顺应了六朝时期深入研讨文体的潮流,并另辟蹊径,专门探讨各体文章的起始之作,成为古代第一部文体论专著。尽管它的理论价值难与《文心雕龙》、《诗品》等文论巨著相比,而且即使在文体论中,它也只涉及了“原始寻根”一个方面,但是,这部著作涉及的文体面颇广,也有鲜明的特色和独到的见解,对后世又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因此,它仍是一部重要的古代文体论著,古代文论史上应该给予它恰当的评价和地位。对于文体分类,《文章缘起》共列为84题,而《文选》选文,分为38体;《文心雕龙》论及的文体,总数达120种左右。据对照查核,《文章缘起》列举的84题中,只有十几种没有为《文选》和《文心雕龙》所涉及,而且这十几种多是较次要的文体或某些文体的细类,如谒文、悲文、祈文、告文、哀颂、让表、劝进等。可见,在文体分类上。

  今有:《文章缘起》商务印书馆1918年版;《文章缘起》中华书局1985年版;《文章缘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6、《初月楼古文绪论》

  古文理论著作。一名《古文绪论》,1卷,共60则。清代吴德旋著,吕璜记述。吴德旋(1767~1840)字仲伦。宜兴(今属江苏)人,著有《初月楼文钞》10卷,《续钞》8卷,《诗钞》4卷等。吕璜(1778~1838)字礼北,号月沧。永福(今属广西)人,著有《月沧小集》等。吴德旋初与张惠言同学古文,后师事姚鼐,论文亦宗之,颇以柔澹古雅为美,力排恽敬雄奇纵横之说。此书着重讲古文写作的某些规律,亦评及历代作家、作品。所论重法度,也谈风神、气、韵,而于古文之体裁、风格辨析甚严,以为小说、语录、诗话、时文、尺牍,“五者不去,非古文也”。但书中之论尚非吴氏古文理论全貌,须与文集中论文之作互相参照。

  此书有海宁蒋氏《别下斋丛书》本,常州盛氏《常州先哲遗书后编》本,二者皆与《初月楼论书随笔》同刊。

  今有:《论文偶记、初月楼论书随笔、春觉斋论文》人民文学出版社校点本1959年版;《初月楼论书随笔》,上海古籍出版社,历代文话,2007年版。

7、《文则》

  三卷,我国历史上第一部专谈修辞的著作。宋人陈骙著。 陈骙,字叔进,台州临海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累官将作少监、守秘书少监,知秀州、宁国府、太平州等。光宗绍熙元年(1190),召为吏部侍郎,同知贡举兼侍讲。二年春(1191),诏陈时政得失,陈骙疏陈三十条,上自用人、纳言,下至饮宴、颁赏,颇能切中时弊。三年三月(1192)权礼部尚书,六月同知枢密院事,四年二月(1193)参知政事。宁宗时,宗室赵汝愚为右丞相,两人意见不协。韩侂胄以策立功擅大权,也对陈骙不满。于是骙不久致仕。骙喜奖掖后进,能破格用人,熟悉前代掌故和当时规章法令,文词古雅辞官后,独居一室,孜孜不倦地整理旧著。嘉泰三年(1203)卒,年七十六岁。著有:《中兴馆阁录》十卷《中兴馆阁书目》七十卷《古学钩玄》《政鉴录》等。

  本书中国最早的一部研究辞章学的专著。齐梁刘勰虽在《文心雕龙》中提出过文法修辞等若干问题,但不是成系统的专著。成书于孝宗乾道六年(1170)。此书以六经诸子文为范例,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项,计62条,探讨了诗文写作的一般性原则,对修辞和炼句的方法,以及不同文体的风格特征。消极修辞论、积极修辞论、语法、篇章修辞论以及文体风格论。;《文则》“虽以事出创造,不无瑕疵”,但论及了语法、句法、辞格、文章、风格、文体等多方面内容,初步建立了大修辞学体系,体现了现代修辞学界所倡导的广义修辞观;陈骙虽是对《诗》《书》《礼》《易》《春秋》等静态书面语言的考察,但用动态的辩证的眼光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体现了动态的辩证的修辞观。

  今有:《文则》,《历代文话》本王水照主编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中国历代文章学论著选》陈良运主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

8、《书影》

  清代诗文笔记,又名《因树屋书影》,10卷。清初周亮工撰。周亮工(1612—1672),字元亮,学者称其为“栎园先生”,明末清初文学家、篆刻家、收藏家。该书乃他在狱中无可检阅,记叙生平所学、所见、所闻的札记。书史取“老人读书只存影子”之语,以“书影”为名,又因囚于刑部狱因树屋中,故全称“因树屋书影”。集中包罗着很多评诗赋,论文风,谈艺坛掌故,述文人轶事的篇什,而所涉及的范围之广,又遍及小说、戏曲、绘画诸多方面。书中内容庞杂,或考释典籍,或评论诗文,或议论经史,或谈艺论技,或记载奇闻异事。特别是《书影》中保存了一些重要的小说史料。如关于小说批评家叶昼的生平事迹,《水浒传》的作者、版本等问题的介绍等,比较珍贵。作者狱中所作,无从检校,仅凭记忆而能如此博洽周详,实属难得。是书于康熙六年(1667)由赖古堂刻。雍正三年(1725)由怀德堂重刊。此书不但可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而且对研究文学史和研究文艺的人来说,都是大有裨益的。

9、《艺概》

  清代文学作品评论笔记,6卷,刘熙载撰。 诗文评论著作。著者清代刘熙载(1813~1881),字伯简,号融斋,晚号寤崖子。江苏兴化人。道光二十四年(1844)进士。曾官广东提学使,主讲上海龙门书院。于经学、音韵学、算学有较深入的研究,旁及文艺,被称为“东方黑格尔”。著有《古桐书屋六种》、《古桐书屋续刻三种》。

  刘熙载(1813~1881),字伯简,号融斋,江苏兴化人,出身于一个比较贫寒的知识分子家庭。道光十九年(1839年)中举,道光二十四年(1844)进士,官拜翰林院庶吉士,后改授编修。同治三年(1864年)补国子监司业、广东提学使,不久请假返回故乡,从此离开官场。晚年寓居上海,担任龙门书院主讲,长达14年之久。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学者的本色,闭门读书、写作。正像俞樾在《左春坊左中允刘君墓碑》所说的:“自六经、子、史外,凡天文、算术、字学、韵学及仙释家言,靡不通晓。而尤以躬行为重。”

  《艺概》是同治十二年(1873年)写成的,是刘熙载对自己历年来谈文论艺的札记所做的集中整理和修订。六卷中,《书概》和《经义概》分别谈论了书法艺术同诗与画的关系以及治经与八股文写作的关系,其他部分都是专门论述文艺创作的。他的写作目的也相当明确,就是“举此以概乎彼,举少以概乎多”,达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目的。

  《艺概》是作者平时论文谈艺的汇编,成书于晚年。全书共6卷,分为《文概》、《诗概》、《赋概》、《词曲概》、《书概》、《经义概》,分别论述文、诗、赋、词、书法及八股文等的体制流变、性质特征、表现技巧和评论重要作家作品等。作者自谓谈艺“好言其概(《自叙》),故以“概”名书。“概”的涵义是,得其大意,言其概要,以简驭繁,“举少以概乎多”,使人明其指要,触类旁通。这是刘氏谈艺的宗旨和方法,也是《艺概》一书的特色。所以和以往谈艺之作比较起来,广综约取,不芜杂、不琐碎,发微阐妙,不玄虚,不抽象,精简切实。

  《艺概》的写作缺乏完整的体系。它采取的是以三言五语论述创作上的一个问题或评论一个作家、一种文学现象。他把自己的这部著作,以“概”名之,是因为“欲其详尽,详有极乎”?因此采取“举此以概乎彼,举少以概乎多”的办法,以期起到触类引申、举一反三的作用。综观《艺概》全书,的确也基本上做到了这点。尤其在论文、诗、词、赋诸部分中,对作家作品的评定,对文学形式的流变,对艺术特点的阐发等,时有卓见确论。《艺概》的写法是传统的诗话的写法,用短短几句话,评论一位作家或一部作品,概括其艺术特点。但是比起传统诗话的多部著作来,《艺概》有两个特色:一、它评论作家、作品,主要着眼于艺术作为审美创造的特点和规律,理论性比较强,不像传统诗话、词话那样,用大量篇幅记载传闻逸事或搞史料考证。所以它更带有美学的性质。二、它不像传统诗话、词话那样,只涉及文学的一个门类,而是涉及诗、文、词、曲、书法等艺术的各个广泛门类,这在过去也不多见。

  《艺概》最突出的特点,是对艺术创作中一系列辩证关系的探讨,对于这些关系的探讨比起前人来更自觉、深刻和全面。他从解剖各种艺术的具体实践出发,概括出100多个对立统一的美学范畴,意在运用两物相对峙的矛盾法则来揭示艺术美的构成和创作规律。可以说,矛盾法是贯穿《艺概》全书的中心思想,也是刘熙载论艺及其审美方法论的核心。他所排列出的一百多个对应范畴,构成了艺术辩证法的一个独特的审美体系,这既是《艺概》的一大特点,也是刘熙载在总结古代艺术辩证法方面的一大贡献。这个审美体系的基本内容,可以从七个方面加以概括:主观与客观统一的本质论、真实与虚幻统一的真实论、“一”与“不一”统一的意象论、似花还似非花统一的意境论、阳刚与阴柔统一的风格论、用古与变古统一的发展论、人品与诗品统一的鉴赏论。

  刘熙载是一个重视躬行实践、力求独善其身的儒者。他论诗话文评曲品词,十分强调作家思想感情以及为人处世的“人品”在创作实践中的作用和影响,提出了“诗品出于人品”的著名论断。这也是他文艺品评的重要原则和文学评论的核心。

  知人论世,是我国文艺批评和文艺理论的基本观点,所以就有“读其文想见其人”的评论。刘熙载的“诗品出于人品”,就是认为诗品是人品的一种反映,是诗中的人品。前者具体指作品的思想和艺术水平的高低,后者指作家的道德品质。从这个观点出发,在《艺概》中,对品格高尚的作家的作品,他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推崇;对于品格不高者,则常有微词。他称屈原的《离骚》,“一往皆特立独行之意”(《赋概》)。这就是说,屈原的《离骚》正是他高洁人格的表现。他说柳宗元散文是“民心瘼,故所治能有惠政。读《捕蛇者说》、《送薛存义序》,颇可得其精神郁结处”(《文概》)。柳宗元关心人民疾苦,立志改革,才使他能够写出那么好的文章,既直接尖锐地对现实加以揭露,又能抒发他思想上积郁的对现实的不满。他认为词也是词品出于人品,说:“论词莫先于品”(《词曲概》)人品体现在作者的文品中,就连书法也不例外。他说:“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书概》)还说:“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是则理性情者,书之首务也。”(《书概》)这就强调了人的才学、思想、性情,是书法中最重要的。

  基于上述思想观点,刘熙载对一些作家作品的认识,往往相当深刻、明确,进而评点其价值意义。他能够透过一些作品扑朔迷离的表面现象,发掘出作家作品深层的思想内涵,揭示作品的真实内容和艺术价值。在评论李白杜甫的异同时,他明确指出:“太白与少陵同一‘志在经世’,而太白诗中,多出世语,有为言之也。屈子《远游》曰:‘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使疑太白诚欲出世,亦将疑屈子诚欲轻举耶!”(《诗概》)这就清楚地指出李白的“志在经世”,李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他的一些描写神仙境界的游仙诗,表面上看来浪漫、超脱,可仍然是一种“有为言之”的创作。为了把问题说得更为确切,刘熙载还以屈原的《远游》为类比,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他论杜诗,认为杜甫“志在经世”,又善于抒发真实情感,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得到明主的器重,为世所用,一定能够“济物”救世。他说:“颂其诗,贵知其人,先儒谓杜子美情多,得志必能济物,可为看诗之法。”(《诗概》)宋代关于苏轼辛弃疾诗词,他十分推崇,《词曲概》里面说:“苏、辛皆至情至性人,故其词潇洒卓茕。”又说:“英雄出语多本色,辛弃疾词,于是可尚。”他对那些具有高尚情操和崇高品质,又有伟大的抱负和爱国心的作家,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相反,对那些在创作上虽然也有很高造诣,但是人品上欠缺,或内容空泛的作家作品,却表示出明显不满,甚至加以否定。他尖锐地指出那些描写歌姬、舞女的词作,“类不出绮怨”。(《词曲概》)说北宋大家周邦彦与妓女谈情说爱的词,不过是其淫情荡旨的宣泄,“当不得一个‘贞’字”。这在晚清浙江词派与常州词派大都推崇温庭筠、冯延巳、柳永周邦彦的情况下,无疑是一副清凉剂。

  刘熙载对于艺术创造中“天”、“人”的关系,即自然和人工的关系,有很好的论述。他提出了一个“天”、一个“人”。“天”即自然—人工—自然的三段式,这是一个艺术创造的三段式。他说:“书当造乎自然。蔡中郎但谓书肇于自然,此立天定人,尚未及乎由人复天也。”(《书概》)所谓“肇于自然”,就是说,艺术家创造的审美意象,应该回到自然,不露人工的痕迹。所以叫“由人复天”。他还说:“《左氏》森严,文瞻而义明,人之尽也。《檀弓》浑化,语疏而情密,天之全也。”(《文概》)“古乐府中至语,本只是常语。一经道出,便成独得。词得此意,则极炼如不炼,出色而本色,人籁悉归天籁矣。”(《词曲概》)《檀弓》的浑化、古乐府的“极炼如不炼,出色而本色,人籁悉归于天籁”,就是“造乎自然”,也就是“由人复天”。

  《艺概》论文既注重文学本身的特点、艺术规律,同时又强调作品与人品、文学与现实的联系。刘熙载认为文学是“心学”,是作家情志即“我”与“物”相摩相荡的产物。所以论文艺贵真斥伪,肯定有个性、有独创精神的作家作品,反对因袭模拟、夸世媚俗的作风。他注意到文学创作存在两种不同的方法:或“按实肖象”、或“凭虚构象”。并重视艺术形象和虚构,认为“能构象,象乃生生不穷矣”。所以对浪漫派作家往往能有较深刻的认识。如说庄子的文章“意出尘外,怪生笔端”,乃是“寓真于诞,寓实于玄”;李白的诗“言在口头,想出天外”,其实与杜甫“同一志在经世”。他运用辩证方法总结艺术规律,指出:“文之为物,必有对也,然对必有主是对者矣”(《经义概》)。又说“物一无文”,但“更当知物无一则无文。盖一乃文之真宰,必有一在其中,斯能用夫不一者也”(《文概》)。《艺概》对物我、情景、义法种种关系的论述,就着重揭示了它们是如何辩证统一的,突出了我、情、义的主导作用。

  由于把握艺术辩证法,刘氏考察创作问题、评价作家作品,往往深入一层,高出一头,有精辟独到的见解。他强调作品是一个有机整体,论所谓“词眼”、“诗眼”,提出“通体之眼”,“全篇之眼”。他谈批判与继承的关系,指出“惟善用古者能变古,以无所不包,故能无所不扫”。他对不同旨趣、不同风格的作家作品,不“著于一偏”,强分轩轾,其长处与不足都如实指出,如说:“齐梁小赋,唐末小诗,五代小词,虽小却好,虽好却小,盖所谓‘儿女情多,风云气少’也。”他论表现手法与技巧,指明“语语微妙,便不微妙”,“竟体求奇,转至不奇”,强调“交相为用”、“相济为功”,提出一系列相反相成的艺术范畴,如深浅、重轻、劲婉、直曲、奇正、空实、抑扬、开合、工易、宽紧、谐拗、淡丽等等。

  刘熙载认为文学“与时为消息”,重视反映现实、作用于现实的所谓“有关系”的作品。他还把作品的价值同作家的品格联系起来,强调“诗品出于人品”。所以他论词不囿于传统见解,推崇苏轼辛弃疾,批评温庭筠周邦彦词品低下;以晚唐、五代婉约派词为“变调”,而以苏轼开创的豪放派词为“正调”。他的词论,在清亡前后有一定影响。沈曾植称许他“涉览既多,会心特远”(《菌阁琐谈》);冯煦谓其“多洞微之言”(《蒿庵论词》);王国维《人间词话》则对《艺概》拈出作品中词句来概括作家风格特点的评论方式以及个别论点,都有所吸取。

  《艺概》有刻于同治十三年的《古桐书屋六种》本,今有《艺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版;《艺概注稿》袁津琥著,中华书局2009年版。

10、《国故论衡》

  近代学术论著,3卷,章炳麟撰。章太炎(1868-1935),名炳麟,字枚叔,初名学乘,后改名绛,号太炎。汉族,浙江余杭人,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思想家、中国近代著名朴学大师。著名学者,研究范围涉及小学、历史、哲学、政治等等,著述甚丰。鲁迅周作人,黄侃,钱玄同等近代著名文人皆出其门下。

《国故论衡》分上中下三卷。上卷论小学,共十一篇。讨论语言、音韵问题,大抵根据声韵转变的规律,上探语源,下明流变,考证详核。中卷论文学,共七篇。首论文学界说,以为“有文字箸于竹帛”者皆属于“文”的范围:亦述历代散文、诗赋的优劣,大抵于论辩之文尊晚周、魏、晋,于诗赋薄中唐以降。下卷论诸子学,共九篇,通论诸子哲学的流变,于道家推崇特至,谓儒、法皆出于道家,而“经国莫如《齐物论》”。《齐物论》为《庄子》的一篇。该书分上中下三卷。上卷论小学,共十一篇。讨论语言、音韵问题,大抵根据声韵转变的规律,上探语源,下明流变,考证详核。中卷论文学,共七篇。首论文学界说,以为“有文字箸于竹帛”者皆属于“文”的范围:亦述历代散文、诗赋的优劣,大抵于论辩之文尊晚周、魏、晋,于诗赋薄中唐以降。下卷论诸子学,共九篇,通论诸子哲学的流变,于道家推崇特至,谓儒、法皆出于道家,而“经国莫如《齐物论》”。

  本书为章太炎重要的国学著作,分小学、文学、诸子学三卷,系统论述文字音韵学、文学、文献学、周秦诸子学、经学及佛道之学等,在中国现代学术史上有极其重要的影响。前人於后两卷著力较多,而往往视小学为畏途。然章太炎有云“盖小学者,国故之本,王教之端,上以推校先典,下以宜民便俗”,故不可不察。上卷小学十一篇:小学略说,成均图,音理论,二十三部音准,一字重音说,古音娘日二纽归泥说,古双声说,语言缘起说,转注假借说,理惑论,正言论。特色所在。中卷文学七篇:文学总略,原经,明解故上,明解故下,论式,辨诗,正裔送。

二、诗论、诗话

11、《诗式》

  诗论。唐僧皎然撰。五卷。唐代诗僧(约713~804)。生卒年不详。俗姓谢,字清昼,吴兴(今属浙江)人。南朝谢灵运十世孙。活动于大历、贞元年间,有诗名书中对诗歌风格作了分类,重视诗的意境的高远玄妙,轻视诗的思想内容和社会意义。用禅理论诗的方法对后世司空图、严羽的诗论有一定影响。

  《诗式》以十九字概括了诗体的分别,其中以“高”、“逸”为首,说明皎然论诗,上承钟嵘,反对雕绘,崇尚自然。诗要做到“高”、“逸”,诗人应该具有胸襟淡泊的气性,即所谓“天与其性,发言自高,未有作用”。但他同时又指出,崇尚自然并非“不假修饰,任其丑朴”,并非“不要苦思”。恰恰相反,取境之时必须“精思”。惟有“精思”,才能洞察对象的底蕴,然后形诸文字,“始见奇句”;“观其气貌,有似等闲”,好象“不思而得”。这就是“至丽而自然,至苦而无迹。”

  《诗式》中论及的明势、诗有四不、诗有四探、诗有二要、诗有二废、诗有四离、诗有六迷、诗有六至、诗有七德诸条均是达到“高”、“逸”的方法,希望诗人能惨淡经营,出之自然。

  明势:高手述作,如登衡、巫,觌三湘、鄢、郢山川之盛,萦回盘礴,千变万态。文体开阖作用之势。或极天高峙,崒焉不群,气腾势飞,合沓相属。奇势在工。或修江耿耿,万里无波,欻出高深重复之状。奇势互发。古今逸格,皆造其极妙矣。

  四不:气高而不怒,怒则失于风流;力劲而不露,露则伤于斤斧;情多而不暗,暗则蹶于拙钝;才赡而不疏,疏则损于筋脉。

  四探:气象氤氲,由深于体势;意度盘礴,由深于作用;用律不滞,由深于声对;用事不直,由深于义类。

  二要:要力全而不苦涩,要气足而不怒张。

  对于既成的作品,皎然认为“两重意已上,皆文外之旨”。这里接触到了诗歌的形象所包孕的客观意义的丰富性。他还认为高手之作,“但见情性,不睹文字,盖诣道之极也”。这就进一步说明,皎然已经意识到诗中的思想内容不是通过抽象的语言文字的直白,而是借助于形象的真实描写显现出来的。这些精到的艺术见解启迪了后来的司空图。

  今有:《诗式校注》李壮鹰校注,齐鲁书社1987年版;《诗式校注》李壮鹰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诗式》中国历代文论选,郭绍虞选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诗式》,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陈良运主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皎然<诗式>研究》,许清云著,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88年版;《皎然〈诗式〉〈研究》,许连军著,中华书局,2007年版。

12、《乐府古题要解》

  唐吴兢撰。吴兢(670~749),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武周时入史馆,修国史,迁右拾遗内供奉。唐中宗时,改右补阙,累迁起居郎,水部郎中。唐玄宗时,为谏议大夫,修文馆学士,卫尉少卿兼修国史,太子左庶子,也曾任台、洪、饶、蕲等州刺史,加银青光禄大夫,迁相州,封长垣县子,后改邺郡太守,回京又任恒王傅。二十几年来,吴兢个人撰修国史两种,已成128卷。《唐书》为纪传体,《唐春秋》为编年体分上下二卷。采录史传与诸家文集有关乐府古题命名缘起的记载纂辑成书材料丰富考证翔实。自序云:“乐府之兴,肇於汉魏。历代文士,篇咏实繁。或不睹於本章,便断题取义。赠夫利涉,则述《公无度河》;庆彼载诞,乃引《乌生八九子》;赋雉斑者,但美绣锦臆;歌天马者,唯叙骄驰乱蹋。类皆若兹,不可胜载。递相祖习,积用为常,欲令後生,何以取正?余顷因涉阅传记,用诸家文集,每有所得,辄疏记之。岁月积深,以成卷轴,向编次之,目为《古题要解》云尔”对研究汉魏六朝音乐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卷末附载“建除体”及“字谜”等都与乐府无关。

  《乐府古题要解》有元刊《学津讨原》本;津逮秘书本,明毛晋汲古阁本。四库全书本。今有:《乐府古题要解》中国书店1982年版;中国历代文论选,郭绍虞选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乐府古题要解》,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陈良运主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

13、《本事诗》

  唐代笔记小说集。撰者唐代孟棨,名一作启,字初中。生卒年﹑籍贯均不详。开成中曾在梧州任职。後为司勋郎中。

  《本事诗》1卷,所记皆诗歌本事,分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徵异﹑徵咎﹑嘲戏7类。其中唯宋武帝﹑乐昌公主二条为六朝事,馀皆唐人事。其书以诗系事,乃是一种创体。作者自序说:“诗者,情动於中而形於言”,“其间触事兴咏,尤所钟情,不有发挥,孰明厥义﹖因采为《本事诗》”。说明撰书本旨是提供有关诗歌作品的写作背景,以便了解作品含义。例如王维为讽谕宁王强占卖饼者妻而作《息夫人》诗,张九龄因受李林甫排挤而作《海燕》诗,倘不说明本事,很难知其用意。书中有些记载,富有传奇色彩。如“韩翃”条记叙韩翃和柳氏的悲欢离合,情节曲折动人;“崔护”条写男女相恋,精诚感动,女死而复生,终成眷属,乃是一篇动人的爱情故事。其他如乐昌公主破镜重圆﹑上阳宫女红叶题诗和刘禹锡玄都观看桃花题诗等,都为後世广泛流传。此书对於了解唐代诗人生活和作品,有一定参考价值。但也有记载失实之处,如骆宾王为宋之问续《灵隐寺》诗和李白讥嘲杜甫作“饭颗山头”诗等。

  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之妻,后主叔宝之妹,封乐昌公主,才色冠绝。时陈政方乱,德言知不相保,谓其妻曰:“以君之才容,国亡必入权豪之家,斯永绝矣。偿情缘未断,犹冀相见,宜有以信之。”乃破一镜,人执其半,约曰:“他日必以正月望日卖于都市,我当在,即以是日访之。”及陈亡,其妻果入越公杨素之家,宠嬖殊厚。德言流离辛苦,仅能至京,遂以正月望日访于都市。有苍头卖半镜者,大高其价,人皆笑之。德言直引至其居,设食,具言其故,出半镜以合之,仍题诗曰:“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陈氏得诗,涕泣不食。素知之,怆然改容,即召德言,还其妻,仍厚遗之。闻者无不感叹。仍与德言陈氏偕饮,令陈氏为诗,曰:“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遂与德言归江南,竟以终老。

  五代以後,颇有仿此书体例之作。如五代有署名处常子撰《续本事诗》,分7章,今不传,《诗话总龟》中有遗文。别有聂奉先所撰《续广本事诗》,1卷,重在阐释唐﹑宋诗中词汇和名物,和此书不同,《本事诗》有《古今逸史》本﹑《顾氏四十家小说》本﹑《津逮秘书》本。今有:《本事诗本事词》,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本事诗》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年版,中华书局1983年版。

14、《二十四诗品》

  晚唐诗人司空图撰。司空图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司空表圣文集》。现在有的学者如复旦大学陈尚君认为司空图不是《二十四诗品》作者。

  《二十四诗品》是探讨诗歌创作,特别是诗歌美学风格问题的理论著作。它不仅形象地概括和描绘出各种诗歌风格的特点,而且从创作的角度深入探讨了各种艺术风格的形成,对诗歌创作、评论与欣赏等方面有相当大的贡献。这就使它既为当时的诗坛所重视,也给后来以极大的影响,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经典名篇司空图归纳的二十四种诗歌风格为:雄浑、冲淡、纤秾、沉着、高古、典雅、洗练、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曲、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

  雄浑:大用外腓,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匪强,来之无穷。

  纤秾: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深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今有:《诗品集解》郭绍虞集解,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司空图诗品解说》,祖保泉,安徽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诗品集解续诗品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司空图诗品解说二种》(清)孙联奎杨廷芝,齐鲁书社1990年版;《司空图诗品课钞》(清)钟宝学课钞,台北·广文书局1971年版。

15、《文镜秘府论》

  日本高僧遍照金刚于九世纪编撰的一部中国诗文论著作。书中保留了大量已经失传的六朝至唐代的重要文献,如齐梁体、菁华体、返酬、阶援、寡阶、回文对、总不对对、初腰、四声性质、四声与五音关系、八体、六犯、三疾、平头、两头大中间细、要煞、鹤膝、傍纽等在文论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因此受到海内外汉学界的特别关注。《文镜秘府论》日本东方文化学院一九二七年发行的宫内厅本;日本平安末保延四年抄本,上世纪四十年代,日本小西甚一出版了《文镜秘府论考》(《论考》),八十年代,大陆王利器出版了《文镜秘府论校注》(《校注》),日本兴膳宏出版了《文镜秘府论译注》(《译注》),九十年代日本林田慎之助和田寺则彦出版了校点本《文镜秘府论》。

  今有:《文镜秘府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年版;《文镜秘府论》中国历代文论选,郭绍虞选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文镜秘府》,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陈良运主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文镜秘府论汇校考》卢盛江著。

16、《唐摭言》

  唐末五代一部详述唐代文人轶事和贡举制度的笔记,王定保撰。王定保(870~940)南昌(今属江西)人。早年曾与曹松隐居庐山,唐昭宗光化三年(900)进士及第,为容管巡官,后遭乱不能北返,入仕南汉。大有十三年(940),由宁远节度使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善文辞,曾写过一篇《南宫七奇赋》,“一时称为绝伦”。他“雅好著述,老而弥笃”,《唐摭言》就是其暮年之作。

  《唐摭言》15卷,一百零三门,按内容分门系事前三卷汇录科举制度掌故,其余十二卷按类记叙科举士人言行。它对唐代科举制度尤其是进士科的记载甚详,多为正史所不详述者,李慈铭指出:“唐人登科记等尽佚,仅存此书,故为考科名者所不可少。”(《越缦堂读书记》)如《散序进士》记录:“进士科始于隋大业中,盛于贞观、永徽之际;缙绅虽位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以至岁贡常不减八九百人。其推重谓之‘白衣公卿’,又曰‘一品白衫’;其艰难谓之‘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杂记》条则记唐太宗与进士科举的一段佳话:“贞观初放榜日,上私幸端门,见进士于榜下缀行而出,喜谓侍臣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全书出现了近四百人的名字,载有诗文或事迹的也有一百几十人,如杜甫韩愈白居易等。书中记述了不少唐代诗人文士的遗闻佚事,我们从中可窥见唐代一些诗人、文士的生活风貌,他们之间的交往,当时人对他们及其诗文的评价。《王播》:“王播,少孤贫,尝客扬州惠昭寺木兰院,随僧斋餐。诸僧厌怠,播至,已饭矣。后二纪,播自重位出镇此邦,因访旧游,向之题已皆碧纱幕其上,播继以二绝句曰:‘二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而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黎饭后钟。二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唐摭言》中有些故事风趣、生动。如《张曙》篇中,作者以诙谐、幽默的笔调,写了两个文人自负争胜的故事:张曙与杜荀鹤同年,张曙曾经醉中调侃杜荀鹤说:“杜十五公大荣!”杜问:“何荣?”张说:“与张五十郎同年,争不荣?”杜应声答道:“是公荣,小子争得荣?”张笑问:“何也?”杜说:“天下只知有杜荀鹤,阿没处知有张五十郎!”小说还记录了如韩文公、皇甫补阙见年仅7岁的李长吉而试《高轩过》及王勃年仅14岁而著《滕王阁序》《一字师》等文坛掌故。又保存了不少唐人别集所失载的断章零句,可以作为唐诗辑佚的重要依据。如卷六《公荐》门载有崔颢的《荐樊衡书》,后为清代编辑的《全唐文》所收录。据岑仲勉先生考证,崔颢的文章留存至今的仅此一篇。若无《唐摭言》,此文也必定失传。吉中孚,系“大历十才子”之一,但其诗止存一首,文则荡然无存。《唐摭言》卷十三《无名子谤议》门却载有他的判词数句,弥足珍贵。《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是书述有唐一代贡举之制特详,多史志所未及。其一切杂事,亦足以觇名场之风气,验士习之淳浇。法戒兼陈,可为永鉴。”宋代类书《太平广记》中几乎全部收入了其有关科举方面的内容。计有功《唐诗纪事》也多有采撷。其不足之处是文笔略嫌冗漫,记叙委琐。

  《唐摭言》除明代有节刊本外,全书靠抄本流传,到清代才据抄本印成全刊本。通行的以《学津讨原》和《雅雨堂丛书》本为较好。《稗海》本删削大半,内容不全。古典文学出版社曾于1957年以《雅雨堂》刻本为据,并参照《学津讨原》本补正了若干文字,排印出版,但仍有一些错别字。1960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重版,197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据重版本又曾予以重印。

17、《六一诗话》

  我国最早的诗话,开后代诗歌理论著作新体裁。欧阳修撰。欧阳修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欧阳文忠公集》。

  《六一诗话》是熙宁四年(1071)欧阳修致仕后,退居颍州时所作。欧阳修在《诗话》自注云:“居士退居汝阴,而集以资闲谈也”。论诗以诗话命名,自《六一诗话》始。这部诗话,虽不能代表他的全部诗歌主张,却反映他晚年对于诗歌创作中某些重要问题的进一步思考。其内容大体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进一步发挥了他平素论诗的重要观点。如:“诗穷而后工”的观点,是在《梅尧臣诗集序》中第一次提出来的,以后屡有论述。在《诗话》中又以孟郊贾岛为例,加以剖析:“孟郊贾岛皆以诗穷至死,而平生尤喜为穷苦之句。孟有《移居》诗云‘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乃是都无一物耳。又《谢人惠炭》云:‘暖得曲身成直身。’人谓非其身备尝之不能道此句也。贾云:‘鬓边虽有丝,不能织寒衣。’就令织得,能得几何?又其《朝饥》诗云:‘坐闻西床琴,冻折两三弦。’人谓其不止忍饥而已,其寒亦何可忍也。”说明穷困的生活,使诗人对饥寒有深切的体验,因而在创作上往往能写人情之所难言。而且,文人的穷困生活,又往往是与政治上受压抑,才能、抱负不能施展紧紧联系再一起的,因而易于接近下层,了解民生疾苦,在思想上贴近现实,在艺术上得到升华,写出关心民瘼,抨击弊政的好作品来。这是对韩愈“物不平则鸣”说的深化,几乎成为我国古代文人创作的一条重要规律。

  欧阳修早年即视梅尧臣、苏舜钦两人为诗文革新运动的“两骖”,认为他们的创作代表了诗歌发展方向。至于他们的诗歌的各异风格在《水谷夜行》中即给予中肯的评价,《诗话》则进一步说:“圣俞、子美齐名于一时,而二家诗体特异。子美笔力豪隽,以超迈横绝为奇;圣俞覃思精微,以深远闲淡为意。各极其长,虽善论者不能优劣也。”对梅、苏诗歌风格这种高度概括,非深思熟虑是作不出的。这已经成为后来评论二人诗歌风格的基调。

  (二)进一步探索诗歌创作的艺术技巧。诗话中记载他与梅尧臣论诗的一段话:

  圣俞尝语余曰:“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余曰:“语之工者固如是。状难写之景,含不尽之意,何诗为然?”圣俞曰:“作者得于心,览者会以意,殆难指陈以言也。虽然,亦可略道其仿佛:若严维‘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则天容时态,融和骀荡,岂不如在目前乎?又若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贾岛‘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则道路辛苦,羁愁旅思,岂不见于言外乎?

  “意新语工”,简明扼要地概括出诗歌的艺术生命在于创新的基本要求;“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更是精辟地指出诗歌创作所应追求的最高艺术境界。这些话虽然出自梅尧臣之口,欧阳修记载下来,说明他认同这种观点。正基于这种观点,他叹服杜甫的造语精工,推崇韩愈“资谈笑,助谐谑,叙人情,状物态,一寓于诗,而曲尽其妙”又“工于用韵”的雄健诗笔,批评当时诗坛争效“西崑”,“唐贤诸诗集几废而不行”的不良风气,赞许梅尧臣“平生苦吟咏,以闲远古淡为意,故其构思极艰”的严肃创作态度。

  (三)记述一些诗坛掌故和遗闻佚事,为宋诗研究保留了宝贵的历史资料。如记述梅尧臣的《河豚鱼诗》赋于“范希文席上”,《春雪诗》曾为西南夷人织在弓衣布上,以赞扬梅尧臣的“笔力雄赡”,“名重天下”。如记载珍藏石曼卿“三绝诗”事,谪夷陵所得谢景初诗事,都寄托着对亡友的怀念。还有关于宋初“九僧诗”的记载,惠崇等赖之以存。

  《诗话》为随笔式的文体,议论、叙事融为一体。自然流畅,生动活泼,为后世的诗话、词话提供了范例。司马光循其例,作《续诗话》云:“诗话尚有遗者,欧阳公文章名声虽不可及,然记事一也,故敢续书之。”此后,诗话、词话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成为我国古代文学批评的特有形式,不能不推欧阳修的首创之功。

  今有:《六一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六一诗话冷斋夜话》凤凰出版社2009年版;《六一诗话》,江苏古籍出版社,《宋诗话全编》1998年版。

18、《后山诗话》

  旧题宋陈师道撰,三卷,今存一卷。陆游谓此书为后人伪作,近人以为陈氏未完稿,后人续成。共84条,多转述欧阳修苏轼论诗之语。论诗略同江西诗派论诗主旨。偏重理论批评和诗法、考释,所论不限于诗,兼及古文四六,言诗不偏于论事,论辞又不偏于摘句。北宋陈师道撰,陈师道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后山集》。

《后山诗话》一卷,《郡斋读书志》着录于子类小说类,记为二卷,称“论诗七十余条”,《谓诗文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粗毋弱,宁僻毋俗。又谓善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顺下而已,至其触山赴谷,风抟物激,然後尽天下之变。持论间有可取。其解杜甫《同谷歌》之“黄独”,百舌诗之“谗人”,解韦应物诗之“新橘”三百,驳苏轼《戏马台诗》之“玉钩、白鹤”,亦间有考证。

  关于诗词的评论,寥寥数语,简洁而精当,如:

  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尔唐诸人不迨也。苏诗始学刘禹锡故多怨刺学不可不慎也。晚学太白至其得意则似之矣。然失于粗以其得之易也;白乐天云:“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又云:“归来未放笙歌散画戟门前蜡烛红。”非富贵语看人富贵者也;诗文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粗毋弱,宁僻毋俗。善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顺下而已,至其触山赴谷,风抟物激,然後尽天下之变。

  其中记一些诗句及其产生背景和轶事,简洁而生动,可作为文学史料和加深对该诗的理解,如:

  王师围金陵,(南)唐使徐铉来朝,铉伐其能,欲以口舌解围,谓太祖不文,盛称其主博学多艺,有圣人之能。使诵其诗。曰,《秋月》之篇,天下传诵之,其句云云。太祖大笑曰:“寒士语尔,我不道也!”铉内不服,谓大言无实,可穷也。遂以请。殿上惊惧相目。太祖曰:“吾微时自秦中归,道华山下,醉卧田间,觉而月出,有句曰:‘未离海底千山黑,纔到天中万国明。’铉大惊,殿上称寿。

  孟嘉落帽,前世以为胜绝。杜子美《九日诗》云:“羞将短发还吹帽,笑倩旁人为正冠。”其文雅旷达,不减昔人。故谓诗非力学可致,正须胸肚中泄尔。

  望夫石在处有之。古今诗人,共享一律,惟刘梦得云:“望来已是几千岁,只似当年初望时。”语虽拙而意工。黄叔达,鲁直之弟也,以顾况为第一云:“山头日日风和雨,行人归来石应语。”语意皆工。江南有望夫石,每过其下,不风即雨,疑况得句处也。

  费氏,蜀之青城人,以才色入(后)蜀宫,后主嬖之,号花蕊夫人,效王建作宫词百首。国亡,入备后宫。太祖闻之,召使陈诗。诵其《国亡诗》云:“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太祖悦。盖蜀兵十四万,而王师数万尔。

  《后山诗话》通行本有《百川学海》本、毛晋汲古阁初印本。

  今有:《后山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1981年版;《后山诗话》,江苏古籍出版社,《后山诗话》,《后山诗话》《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后山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后山诗话》,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冷斋夜话》

  北宋诗话,十卷惠洪著。惠洪(1071~1128?)一名德洪,字觉范,自称洪觉范,又称觉范道人。筠州新昌(今江西宜丰)人。俗姓喻(一说姓彭)年十四父母双亡,依云峰靓禅师为童子,哲宗元祐四年(1089)试经于天王寺得剃度。后依真静禅师于庐山,复从徙于洪州石门,驰号圆觉禅师。徽宗大观中游丞相张商英之门。商英败,惠洪亦坐累谪朱崖,坐配百余日对平生遭际坎坷处之泰然,时作绮语。著有《石门文字禅》、《冷斋夜话》、《林间录》等。

  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著录为六卷,陈振孙《直斋书录题解》著录为十卷,与今本同。但据陈善《扪虱新话》所引惠洪《冷斋夜话》以及《宋百家诗选》,可知此书已经后人删削,非其完本。该书杂记见闻中论诗者约占十分之八,论诗中引称元祐诸人者又占十分之八,其中以黄庭坚居多。惠洪本人善诗,其论诗亦有可取之处。

  《冷斋夜话》久行于世,然自宋晁公武、陈善,迄今人郭绍虞,均对其多所非议。认为书中有假托,“多夸诞”,既有“伪造之病”,亦有“剽窃之弊”。《天厨禁脔》为宋人所不取,郭绍虞亦“以其体例不同诗话,故不述”。然而,此二书毕竟能代表惠洪的诗论,作为宋诗话之一家,仍有不可忽视的理论价值。至于惠洪在书中所表现的因急于求名而交结公卿,附庸风雅,竟至不惜伪造假托,借人言以为重等弊端,则应当分析对待。《冷斋夜话》所论内容较杂,介于笔记、诗话之间,但以论诗为主。论诗多称引元佑诸人,以苏轼黄庭坚为最。书中多通过引述诗句提出并阐述一些诗歌理论。

  四库全书对于《冷斋夜话》的提要:是书晁公武《读书志》作十卷,与今本相合。然陈善《扪虱新话》谓,山谷西江月词日侧金盘坠影一首为惠洪赝作,载於《冷斋夜话》。又引《宋百家诗选》云《冷斋夜话》中伪作山谷赠洪诗,韵胜不减秦少觌,气爽绝类徐师川云云。今本无此两篇,盖已经後人删削,非其完本。又每篇皆有标题,而标题或冗沓过甚,或拙鄙不文,皆与本书不类。其最刺谬者,如洪驹父《诗话》一条,乃引洪驹父之言以正俗刻之误,非攻洪驹父之误也,其标题乃云洪驹父评诗之误,显相背触。又共阝亭湖庙一条,捧牲请福者乃安世高之舟人,故神云舟有沙门,乃不俱来耶,非世高自请福也。又追叙汉时建寺乃为秦观作维摩赞缘起,非记世高事也,其标题乃云安世高请福共阝亭庙。秦少游宿此,梦天女求赞,既乖本事,且不成文。又苏轼寄邓道士诗一条,用韦应物寄全椒山中道士诗韵,乃记苏诗,非记韦诗也,而其标题乃云韦苏州寄全椒道人诗,更全然不解文义。又惠洪本彭氏子,於彭渊材为叔侄,故书中但称渊材,不系以姓,而其标题乃皆改为刘渊材,尤为不考。此类不可殚数,亦皆後人所妄加,非所本有也。是书杂记见闻,而论诗者居十之八,论诗之中称引元祐诸人者又十之八,而黄庭坚语尤多,盖惠洪犹及识庭坚,故引以为重。其庭坚梦游蓬莱一条,《山谷集》题曰《记梦》。洪驹父《诗话》曰,余尝问山谷云,此记一段事也。尝从一贵宗室携妓游僧寺。酒阑,诸妓皆散入僧房中,主人不怪也,故有晓然梦之非纷纭句。惠洪乃称庭坚曾与共宿湘江舟中亲话,有梦与道士游蓬莱事,且云今《山谷集》语不同,盖後更易之。是殆窜乱其说,使故与本集不合,以自明其暱於庭坚,独知其详耳。晁公武诋此书多诞妄伪托者,即此类欤?然惠洪本工诗,其论诗实多中理解,所言可取则取之,其托於闻之某某,置而不论可矣!

  《冷斋夜话》通行本有:《稗海》本、《学津讨源》本,《津逮秘书》本,《四库全书》本,日本五山本(藏日本东洋文库)、日本静嘉堂文库本等。

  今有:《冷斋夜话·风月堂诗话·环溪诗话》,中华书局1988年版;《稀见宋人诗话四种》,张伯伟编,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以日本东洋文库五山本为底本,以《津逮秘书》本、日本静嘉堂文库本参校。

20、《石林诗话》

  从叶梦得辑录宋代的典章制度和人物轶事笔记的《石林燕语》中,将谈论诗文部分单独列出而成此书。叶梦得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六)文史类笔记《石林燕语》。

又作《叶先生诗话》,作者叶梦得。主要记录北宋诗坛掌故、轶事,同时也有作者的审美评价。尽管叶氏没有系统的理论构思,但他论诗比较精当,透露出诗话由“论诗及事”转向“论诗及辞”的个中消息。石林诗话》说:“诗语固忌用巧太过,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工妙,虽巧而不见刻削之痕。”石林诗话》是宋诗话中一部重要诗话。诗话提倡自然清新的诗歌风格,不排斥炼字;主张“意与境会”、圆融无碍的“自然”美学趋尚,继承发展了王昌龄苏轼美学思想,对江西诗派末流片面讲究“法度”、炼字与刻板模拟的倾向进行了否定;它重视含蓄的诗歌意境,对“以文为诗”的宋诗倾向进行了清算;它以禅喻诗,对人们深入、形象地领悟诗歌意境具有重要意义。强调“诗之用事,不可牵强,必至于不得不用而后用之”(《石林诗话》卷上)。

  《石林诗话》的特色:(一)倡“自然”。《石林诗话》诗风自然清新:“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苏轼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采菊而见山,境与意会,此句最有妙处。”。(二)重“含蓄”。其曰:七言难于气象雄浑,句中有力,而纡徐不失言外之意。自老杜“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与“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等句之后,尝恨无复继者。韩退之笔力最为杰出,然每苦意与语俱尽。《和裴晋公破蔡州回诗》所谓“将军旧压三司贵,相国新兼五等崇”,非不壮也,然意亦尽于此矣。不若刘禹锡《贺晋公留守东都》云,“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风雨会中州”,语远而体大也。(三)禅“喻诗”。《石林诗话》卷上云:禅宗论云间(按:“间”应为“门”。“门”字诸刻本均误作“间”,《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九,《诗人玉屑》卷十四均作“门”):随波逐浪句,谓随物应机;截断众流句,谓超出言外;函盖乾坤句,谓泯然皆契。

  《石林诗话》承续《石林燕语》倾向,赞誉王安石,批评苏轼

  《石林诗话》传本有一卷本、三卷本两种。《直斋书录解题》作一卷,至《百川学海》始分作三卷,南宋时已有一卷、三卷两种刊本。《文献通考·经籍考》及《浙江通志·经籍志》作二卷。现通行本《历代诗话》本。

  今有:《石林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1981年版。分上、中、下三卷,九十条,另附《拾遗》三则;《石林诗话选释》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中国历代诗话选释丛书》本;《石林诗话》《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石林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石林诗话》,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1、《岁寒堂诗话》

  《岁寒堂诗话》二卷,南宋张戒(生卒年不详)著。

  今有:原书已佚,现本是从《永乐大典》中录出,加上《说郛》本内容综合而成。分上下两卷,上卷唯理论批评总纲,下卷专论杜甫只要诗篇。张戒诗论带有比较明显的道学家色彩,主张温柔敦厚,不冒犯君上,但《岁寒堂诗话》对诗歌艺术的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的关系有比较深入的理解,并对苏黄诗风和江西诗派的弊病有比较深刻的认识。他反对将形式技巧放在创作的首位。强调咏物要为言志服务,不应该为咏物而咏物。但他同时十分重视诗歌的艺术形式,要求诗歌在道出人的心事的同时要含蓄有余韵,与严羽有比较相近的论点。

  潘德舆《养一斋诗话》、马星翼《东泉诗话》、张宗泰《跋〈岁寒堂诗话〉》、林昌彝《海天琴思录》都对《岁寒堂诗话》作了高度评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是书“通论古今诗人,由宋苏轼黄庭坚上溯汉、魏、《风》、《骚》,分为五等。大旨尊李杜而推陶阮,始明言志之义,而终之以无邪之旨,可谓不诡乎正者”。诗话论及古今诗人,认为“诗妙于子建,成于李杜,而坏于苏黄”。对苏轼的“以议论为诗”和黄庭坚的“补缀奇字”,“冶容太甚”首先正面提出反对意见,并尖锐指出苏黄的“用事押韵”,乃“诗人中一害”。只有使“苏黄习气净尽”,方可以论唐人诗。其时,苏黄正被奉为诗坛圭臬,在此情况下,诗话对苏黄习气提出批评,是难能可贵的。

今有:《岁寒堂诗话》,历代诗话续编本,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中华书局1983年版;《岁寒堂诗话》,《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岁寒堂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22、《韵语阳秋》

  《韵语阳秋》二十卷南宋诗论家、词人葛立方(?~1164)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誉其为宋人诗话之善本。此书内客广泛,主要评论汉魏以来至宋代诗人的作品,同时也涉及风俗地理、书画歌舞、花鸟鱼虫等。其诗论旨在求风雅之正,以事理为要,而不甚论语句之工拙,格律之高下。

  倡导天然反对雕琢“谢朝华之已披,启夕秀於未振”,学诗者尤当领此。陈腐之语,固不必涉笔,然求去其陈腐不可得,而翻为怪怪奇奇不可致诘之语以欺人,不独欺人,而且自欺,诚学者之大病也。诗人首二谢,灵运在永嘉,因梦惠连,遂有“池塘生春草”之句。玄晖在宣城,因登三山,遂有“澄江静如练”之句。所谓混然天成,天球不琢者与?灵运诗,如“矜名道不足,己物可忽。”“清晖能娱人,游子澹忘归。”玄晖诗,如“春草秋更绿,公子未西归”。“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等语,皆得三百五篇之馀韵,是以古今以为奇作,又曷尝以难解为工哉。东坡《跋李端叔诗卷》云:“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盖端叔作诗,用意太过,参禅之语,所以警之云。陶潜、谢诗皆平淡有思致,非后来诗人怵心刿目雕琢者所为也。老杜云“陶、谢不枝语,《风骚》共推激。紫燕自超诣,翠驳谁翦剔”是也。大抵欲造平淡,当自组丽中来,落其华芬,然后可造平淡之境,如此则陶、谢不足进矣。今之人多作拙易语,而自以为平淡,识者未尝不绝倒也。梅圣俞《和晏相诗》云:“因今性情,稍欲到平淡。苦词未圆熟,刺口剧{艹凌}芡。”言到平淡处甚难也。所以《赠杜挺之诗》有“作诗无古今,欲造平淡难”之句。李白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平淡而到天然处,则善矣。

  诗家有换骨法,谓用古人意而点化之,使加工也。李白诗云:“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荆公点化之,则云:“缲成白发三千丈。”刘禹锡云:“遥望洞庭湖水面,白银盘里一青螺。”山谷点化之,则云:“可惜不当湖水面,银山堆里看青山。”孔稚圭《白苎歌》云:“山虚钟磬彻。”山谷点化之,则云:“山空响管弦。”卢仝诗云:“草石是亲情。”山谷点化之,则云:“小山作朋友,香草当姬妾。”学诗者不可不知此。

  诗人赞美同志诗篇之善,多比珠玑、碧玉、锦绣、花草之类,至杜子美则岂肯作此陈腐语邪?《寄岑参诗》云:“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夜听许十一诵诗》云:“精微穿溟氵幸,飞动摧霹雳。”《赠卢琚诗》曰:“藻翰惟牵率,湖山合动摇。”《赠郑谏议诗》云:“毫发无遗憾,波澜独老成。”《寄李白诗》云:“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赠高诗》云:“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皆惊人语也。视馀子其神芝之与腐菌哉!

  今有:《韵语阳秋》,历代诗话本,中华书局1981年版;《韵语阳秋》,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印影宋本;《韵语阳秋》,《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韵语阳秋》,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23、《唐诗纪事》

  唐代诗歌及评论集,81卷,南宋计有功编。计有功,生卒年不详,字敏夫,号灌园居士,临邛(今四川邛崃)人,张浚从舅。宣和三年进士。绍兴六年,累官左承议郎,充行都督府书写机宜文字。张浚使其入朝奏事,加直秘阁,遣还。七年,献所著《晋鉴》,高宗称赏。以母老求返乡,升直徽猷阁,提点潼川路刑狱公事。二十八年,知眉州,移利州路转运判官,复知嘉州。计有功尝采摭唐代诗人一千一百五十家,或纪本事,或考作者世系爵里,或录佚诗,编为《唐诗纪事》八十一卷,其收采之博,考据之详,于唐诗大有功劳(胡震亨《论唐诗纪事》)。《全宋文》卷四二八三收有其文。事迹见《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九五、陆心源《唐诗纪事跋》。

  《唐诗纪事》八十一卷,《四库全书》收于集部诗文评类。是书采摘繁富,搜采有唐300年间诗文集、杂说、传记、遗史、碑志、石刻等辑成。共收诗人1100余家,保存了众多唐代作家作品,有些唐人诗集不传于世者多赖是书以存;搜集了大量有关唐代诗人的生平、评论资料;对了解唐代诗歌创作情况有较大的作用。《唐诗纪事(上下)》自唐初至唐末三百年间,共收录一千一百五十位诗人的部分诗作,先后编次,且详略适当,又辑集本事与品评,兼记世系爵里,既是唐代诗歌总集,又是唐宋有关诗评的汇编,此亦见其特色。其规模较大,材料颇丰,为唐诗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由于编撰者视野广阔,态度客观,不仅着重对大家名篇多加采撷,而且顾及僧人、妇女乃至地位低微者的佳作,网罗散佚,因此使许多难于传世者得以流存,尤如张为《诗人主客图》一书,“独藉此编以见梗概”(《四库全书提要》),这是《唐诗纪事》的成就之一。次则,郭绍虞《宋诗话考》云,是书所录,“即脍炙人口者,亦有足资校勘之处”。如吴骞《论诗绝句》自注云:“王之涣《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唐诗纪事》作‘黄沙直上白云间’,吴修龄笃信之,以为的不可易。”再则,摘录前人品评之语,多有参考价值。如李白《乌栖曲》,贺知章赞曰“可以泣鬼神矣”。如王士源谓孟浩然“骨貌淑清,风神散朗,救患释纷,以立义表”,“学不为儒,务掇菁藻;文不按古,匠心独妙”。其他如谓元稹“善纪事”,谓陆龟蒙“博雅多文,尤善谈笑”,“诗篇清丽”。记述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等人仕履诗事,亦较详实。然由于材料辑掇之多,未免“榛楛勿剪”。自序说凡唐代“三百年间文集、杂说、传记、遗史、碑志、石刻,下至一联一句,传诵口耳,悉搜采缮录。间捧宦牒,周游四方,名山胜地,残篇遗墨,未尝弃去”。胡震亨曰:“计氏此书,虽诗与事迹、评论并载,似乎诗话之流,然所重在录诗,故当是编辑家一巨撰。收采之博,考据之详,有功于唐诗不细。”

  《唐诗纪事》通行本有:明代洪楩本,毛氏汲古阁本。

  今有:《唐诗纪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二版。以明代洪楩本为底本,以毛氏汲古阁本等参校;《唐诗纪事校笺》(八册)王仲镛校笺,中华书局2007年版;《唐诗纪事》,《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唐诗纪事》,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24、《诗话总龟》

  宋人留存下来的诗话总集,一百卷阮阅编选。阮阅,生卒年不详。字闳休,一字美成,自号散翁,又号松菊道人,舒城(今属安徽)人。神宗元丰八年(1085)进士。徽宗宣和中知郴州,高宗建炎初以中奉大夫知袁州。善吟咏,人称阮绝句。诗作传于今者,有《郴江百咏》1卷。此书原名《诗总》,编于宣和间知郴州时。孝宗乾道三年(1167)前,以《诗话总龟》之名行世,此书得名之因阮阅在自序中说:“宣和癸卯春,来官郴江,因取诸家小史、别传杂记、野录读之,遂尽见前所未见者。至癸卯秋,得一千四百余事、二百四十余诗,分四十六门而类之。……但类而总之,以便观阅,故名曰‘诗总’。”绍兴间,福建刊刻,改称《诗话总龟》。今本《诗话总龟》凡98卷,分前、后集。《前集》,所引之书皆出北宋或北宋稍前,基本上为阮氏所辑。《后集》取材于《蛩溪诗话》、《韵语阳秋》、《苕溪渔隐丛话》者,占一大半;其所引之书,如《韵语阳秋》、《葛常之诗话》、《丹阳集》,皆见于《韵语阳秋》,一书三列,系辗转传抄。研究者认为前集五十卷为阮阅原撰,后集为书贾杂抄而成。《诗话总龟》以类编排,若研究同一题材的不同内容则极为方便,并且此书广收小家,但录其诗其事,排比异说,很少论辨,引书百余种,大多现已散佚,足见其珍贵的资料参考价值。。以诗话而论,此书与《苕溪渔隐丛话》“相辅而行,北宋以前之诗话大抵略备”(《四库全书总目》)是研究宋诗的重要参考资料。书中引用书名间有错误,亦有漏举。

  该书不似后来一些同类著述有系统地阐述诗歌理论、作法、作家介绍和评论,而是纂辑前人的成说,分为圣制、忠义、讽喻、达理等46门。如卷五评论门,引自《鉴戒录》的一则:

  刘梦得有《望洞庭》诗,雍陶有《咏君山》诗,语意异同(疑为“语异意同”)。刘诗曰:“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鉴似磨。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雍诗曰:“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罢,一螺青髻鉴中心。”……李绅、郑云叟《伤农诗》意亦同。李诗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郑诗曰:“一粒红稻饭,几滴牛颔血。珊瑚枝下人,衔杯吐不歇。”

  作者未加任何评论,却意在引导诗人从中体会出,相同或相似的主题思想,各人会有不同的生活体验,会有不同艺术表现手法,创作出风格各异好作品来。又如卷五评论门(一)引《古今诗话》云:

  崔护作《城南诗》,其始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以意未完谓未工,改云“人面只今何处在”。至今所传有两本,惟《本事诗》云“只今何处在”。唐人工诗,大率如此,虽重一“今”字,不恤也。

  卷九评论门(五),引《王直方诗话》云:

  东坡作《蜗牛》诗云:“中弱不胜触,外坚聊自郛。升高不知疲,竟作黏壁枯。”后改云:“腥涎不满壳,聊足以自濡。升高不知回,竟作黏壁枯。”余亦以为改者胜。

  两则都意在说明诗不惮改,尤其以东坡的超迈横绝,尚不厌其烦地琢磨、修改四句小诗,遑论他人。

  通行本有:明月窗道人本,明抄本,《四部丛刊》初编本。

  今有:《诗话总龟》,《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诗话总龟》,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诗话总龟》,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5、《全唐诗话》

  《全唐诗话》,六卷,南宋尤袤撰。以人为经,“首列诸帝,下逮方外、闺媛”;以事为纬,列诗家名号、籍贯、主要诗篇及与诗有关的资料。即每人之后排列从正史、政书、书志、文集、笔记、类书、山志、小说、诗话中辑出的相关记载。辑出的这些资料,长者可达数页,短者只有几行:或辨析诗歌句法,或赏玩诗中意境,或敷陈诗家轶事,或注解诗事源流,或褒贬诗品高下,为了解唐诗歌和研究诗人诗作提供了重要依据。

  自序“余少有诗癖。岁在甲午,奉祠湖曲①,日与四方胜游,专意吟事,大概与唐人诗诵之尤习。间又褒话录之纂记,益朋友之见闻,汇而书之,名曰《全唐诗话》。未几,驱驰于外,此事便废,迩来三十有八年矣。今又蒙恩便养湖曲,因理故箧,复得是编。披览慨然,忧如畴昔浩歌纵谈时也。唐自贞观来,虽尚有六朝声病,而气韵雄深,骎骎古意。开元元和之盛,遂可追配《风》《雅》。迨会昌而后,刻露华靡尽矣。往往观世变者于此有感焉。徒诗云乎哉!”

  卷一:帝尝作宫体诗,使虞世南赓和。世南曰:“圣作诚工,然体非雅正,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恐此诗一传,天下风靡,不敢奉诏。”帝曰:“朕试卿而。”后帝为诗一篇,述古兴亡。既而叹曰:“钟子期死,伯牙不复鼓琴。朕此诗何所示邪?”敕禇遂良即世南灵座焚之。

  王勃条:“当时,诸王斗鸡,王勃在沛王府,戏为文檄英王。帝见之,大怒,曰:“此殆交斗之渐。”即日窜勃。以太宗之贤,杯酒一时之乐,何足为后世戒。及其弊也”

陈子昂摔名琴传奇故事:“子昂初入京,不为人知。有贾胡琴者,值百万,豪贵传视,无辨者。子昂突出,顾左右以千缗市之。众惊问,答曰:“余善此乐。”皆曰:“可得闻乎?”曰“明日可集宣阳里。”如期偕往,则酒肴毕具,置胡琴于前。食毕,捧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驰走京毂,碌碌尘土,不为人知。此乐贱工之役,岂宜留心?”举而碎之,以其文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声华溢都。时武攸宜为建安王,辟为书记。”

  清人宋涛有《全唐诗话续编》二卷,自序云:以手钞《全唐诗话》六卷,“因忆余目之所见,集中有未尽搜罗者,遂信手拈而续之。凡原集载其人而遗其事者为卷上,其人与事均为载及者为卷下”。

  《全唐诗话》通行本有《津逮秘书》本,宣统三乐堂本,丛书集成初编本。

  今有:《全唐诗话》,《历代诗话》本,中华书局1981年版;《全唐诗话》,《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全唐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全唐诗话》,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6、《苕溪渔隐丛话》

  宋人留存下来的诗话总集,前集六十卷,后集四十卷,共一百卷。胡仔纂辑。胡仔(1095?~1170)编。仔字元任。徽州绩溪(今属安徽)人。其父舜陟,高宗绍兴中官至广西经略使,为秦桧迫害致死。胡仔系舜陟次子。少时因父荫授迪功郎,任常州晋陵知县。绍兴六年(1136)侍亲赴广西,居岭外7年。后遭父母之丧,赋闲20年,卜居苕溪(现浙江省湖州市南浔区菱湖镇射中村),以渔钓自适,自号“苕溪渔隐”。绍兴十八年(1148)并以此命名诗话前集六十卷。绍兴三十二年,赴官闽中,后又归苕溪。于乾道三年(1167)完成诗话后集四十卷。

  《丛话》是在阮阅《诗总》的影响下编撰的,是为了弥补《诗总》之不足:

  盖阮因古今诗话,附以诸家小说,分门增广,独元祐以来诸公诗话不载焉。考编此《诗总》,乃宣和癸卯,是时元祐文章,禁而弗用,故阮因以略之。余今遂取元祐以来诸公诗话,及史传、小说所载事实,可以发明诗句,及增益见闻者,纂为一集。凡《诗总》所有,此不复纂集,庶免重复。(《渔隐诗评丛话前集·序》)

  《丛话》和《诗总》作为先后成书的诗话集成之作,其共同之处,都是以当日所见诗话为纂集对象,所以《四库全书总目》说:“二书相辅而行,北宋以前诗话大抵略备。”特别值得重视的是,两书保存了大量难得的资料。如《闲居诗话》、《王直方诗话》、《古今诗话》等原书早佚,赖二书以保存。郭绍虞先生《宋诗话辑佚》大量取自此二书。除诗话外,二书还保存了唐宋诗人散佚的诗句,有些小家无文集,实赖二书以传世。

  但两书相较,《丛话》则后来居上,明显胜于《诗总》。在编排体例上,《诗总》以事类分四十六门,过于烦琐,且难以界定,不便检索;《丛话》按年代、人物先后为序,增设长短句、借对、的对等门类,比较合理。且重点突出,重要诗人都给予较大的篇幅,如陶渊明三卷,李白二卷,杜甫十三卷,韩愈四卷,欧阳修三卷,王安石四卷半,苏轼十四卷,黄庭坚五卷。作者在后集序中说:“余尝谓开元之李、杜,元祐之苏、黄,皆集诗之大成者,故群贤于此四公,尤多品藻。盖欲发扬其旨趣,俾后来观诗者,虽未染指,固已知其味之美矣。”后集卷二,论古今诗人名句、名联、名篇时,又说:“若唐之李、杜、韩、柳,本朝之欧、王、苏、黄,清词丽句,不可悉数,名与日月争光,不待摘句言之也。”至于唐宋其他有成就的诗人都有专门篇幅,而所涉及的诗人则更多。阮阅纂集《诗总》当蔡京专权之时,党禁正严,司马光苏轼兄弟、黄庭坚诸人被列为“元祐党人”,诗文禁传,阮阅或因当时资料不全,或惧文祸,辑入者极少。胡仔编书时,元祐党禁已开,可以毫顾忌地纂集“元祐以来诸公诗话”,弥补《诗总》在这方面的缺陷。《四库全书总目》说,《诗总》“多录杂事,颇近小说”,而《丛话》“则论文考义者居多,去取较为谨严”。胡仔在《后集》序中感慨地说:“诗道迩来几熄,时所罕尚,余独拳拳于此者,惜其将坠,欲以扶持其万一也。”所以,他很注重继承发扬诗歌的优良传统,探讨诗歌创作的艺术规律,在编排的目录中就可以看出,他是从诗歌的源头,国风、汉魏六朝,一直说到唐宋诸家。目的在于发扬传统,拯救时弊。所发议论,不乏真知灼见。如后集卷三,评陶渊明云:“钟荣评渊明诗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余谓陋哉斯言,岂足以尽之?不若萧统云:‘渊明文章不群,词采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加以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羞,不以无财为病,自非大贤笃志,与道污隆,孰能如此乎!’此言尽之矣。”又《后集》卷二十三,评欧阳修云:“欧公作诗,盖欲自出胸臆,不肯蹈袭前人,亦其才高,故不见牵强之迹耳。”揭示欧阳修开拓宋诗道路的创新精神。又如《前集》卷四十一:“苏子由云:‘东坡居士谪儋耳,……葺茅竹而居之,日啗藷芋,而华屋玉食之念,不存于胸中。平生无所嗜好,以图史为园圃,文章为鼓吹,至是亦皆罢去。犹独喜为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气。’苕溪渔隐曰:‘凡人能处忧患,盖在其平日胸中所养。韩退之唐之文士也,正色立朝,抗疏谏佛骨,疑若杀身成仁者,一经窜谪,则忧愁无聊,概见于诗词。由此论之,则东坡所养,过退之远矣。”对韩、苏的评价,不一定十分公允,但从揭示诗歌创作与现实生活和个人思想修养的关系上,还是给人以启迪的。另《四库全书总目》还说,《诗总》“惟采摭旧文,无所考正”,而《丛话》则“多附辨证之语,尤足以资参订”。这也是后者胜于前者之处。

  《丛话》主要纂集的是诗话,但对于勃兴于宋的词,也给予必要的关注。《丛话》设《长短句》门,以二卷的篇幅纂集词话。而散见于各家名下论词的内容更多,如后集卷三十三《晁无咎》引《复斋漫录》云:

  无咎评本朝乐章,不见诸集,今录于此云: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声甘州》云“渐霜风凄惨,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此唐人语不减高处矣。欧阳永叔《浣溪沙》云“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要皆绝妙,然只一“出”字,自是后人道不到处。东坡词,人谓多不谐音律,然居士横放杰出,自是曲中缚不住者。黄鲁直间作小词,固高妙,然不是当家语,自是着腔子唱好诗。晏元献不蹈袭人语,而风调闲雅,如“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知此人不住三家村也。张子野与柳耆卿齐名,而时以子野不及耆卿;然子野韵高,是耆卿所乏处。近世以来作者,皆不及秦少游。如“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虽不识字,亦知是天生好言语。

  这一段话评论几位作词大家,虽然借鉴别人的论述,还是很有自己独到见解的。另多为人称引的李清照《词论》,亦见诸晁无咎名下。

  《苕溪渔隐丛话(前后集)》通行本有清乾隆杨佑启耘经楼依宋版重刊本,《海山仙馆丛书》本,《四部备要》本。

  今有:《苕溪渔隐丛话(前后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以乾隆杨佑启耘经楼为底本;《苕溪渔隐丛话》,《宋诗话全编》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苕溪渔隐丛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27、《竹坡诗话》

  一卷,南宋周紫芝撰。周紫芝(1082~1155)南宋文学家。字少隐,号竹坡居士,宣城(今安徽宣州市)人。绍兴进士。高宗绍兴十五年,为礼、兵部架阁文字。高宗绍兴十七年(1147)为右迪功郎敕令所删定官。历任枢密院编修官、右司员外郎。绍兴二十一年(1151)出知兴国军(治今湖北阳新),后退隐庐山。曾向秦桧父子献谀诗。 诗著名,无典故堆砌,自然顺畅。也能词,风格与诗近,清丽婉曲,无刻意雕琢痕迹。譬如《踏莎行》(一)写离人别情:游丝飞絮,斜阳烟渚,愁情无数。给人的感觉是情深意切,景物迷离。堪称难得的上乘之作。其中“泪珠阁定空相觑”一句的用词尤其巧妙,最后这一问更是催人泪下。其他如《生查子》(一)、(三)、(四),《西江月》(二)、(五)、(七),《菩萨蛮》,《谒金门》、《卜算子》等都是佳作。著有《太仓稊米集》七十卷、《竹坡诗话》一卷、《竹坡词》三卷。存词150首。

  全书八十余条,大多是对于故实、词语出处的考证,显然是受江西诗派“无一字无来历”的影响。对诗歌的品评,亦采用江西诗派所谓的“点化”之说,如:

  凡诗人作语,要令事在语中而不自知。余读太史公《天官书》:“天一、枪、棓、矛、盾动摇,角大,兵起。”杜少陵诗:“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盖用迁语,而语中乃有用兵之意。诗至于此,可以为工也。

  白乐天《长恨歌》云:“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人皆喜其工,而不知其气韵之近俗也。东坡作送人小词云:“故将别语调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虽用乐天语,而别有一种风味,非点铁成黄金手,不能为此也。

  凡此种种,都因泥于江西之说,不免失之凿枘。还有些考证失误,也受到时人的批评。所以,钱钟书说:“所作《竹坡诗话》颇为流传,可是对诗歌的鉴别并不高明,有人甚至说它是宋代‘最劣’的诗话。”(《宋诗选》165页)

  但也不能全盘否定。在《竹坡诗话》也有一些值得重视的议论。如:

  有明上人者,作诗甚艰,求捷法于东坡,作两颂以与之。其一云:“字字觅奇险,节节累枝叶。咬嚼三十年,转更无交涉。”其一云:“衡口出常言,法度法前轨。人言非妙处,妙处在于是。”乃知作诗到平淡处,要似非力所能。东坡尝有书与其侄云:“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余以不但为文,作诗者尤当取法于此。

  追求平淡自然,反对“字字觅奇险”,赞成东坡所说的,以“衡口常言”,营造出五色绚烂、峥嵘气象来,这是与江西诗派的主张不同的。又说:

  余顷年游蒋山,夜上宝公塔,时天已昏黑,而月犹未出,前临大江,下视佛屋峥嵘,时闻风铃,铿然有声。忽忆杜少陵诗:“夜深殿突兀,风动金锒铛。”恍然如己语也。又尝独行山谷间,古木夹道交阴,惟闻子规相应木间,乃知“两边山木合,终日子规啼”之为佳句也。又暑中濒溪,与客纳凉,时夕阳在山,蝉声满树,观二人洗马于溪中。曰,此少陵所谓“晚凉看洗马,森木乱鸣蝉”者也。此诗平日诵之,不见其工,惟当时所见处,乃始知其为妙。作诗正要写所见耳,不必过为奇险也。

  这与上一则是相联系的。是从审美的角度,说明只有对描写对象有切身体验,才能创作出有艺术魅力的作品来。

  《竹坡诗话》通行本有:《百川学海》本,《历代诗话》本,《萤雪轩丛书》本。

  今有:《竹坡诗话》,《宋诗话全编》本,1998年版;《竹坡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竹坡诗话》,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8、《风月堂诗话》

  2卷,南宋朱弁撰。朱弁)(1085~1144)南宋官员、文学家。字少章,号观如居士。婺源(今属江西)人,朱熹叔祖,太学生出身。建炎元年自荐为通问副使赴金,为金所拘,不肯屈服,拘留十六年始得放归。曾劝宋高宗恢复中原,得罪秦桧,官终奉议郎。他在留金期间写下了不少怀念故国的诗作,深切婉转,是南宋初期的重要诗人。有《曲洧旧闻》、《风月堂诗话》等传世。

  据作者自序说,该书成稿于“庚申闰月戊子”,即宋绍兴十年闰六月。建炎元年,作者充金国军前通问使,被羁留北方,直至绍兴十三年始还临安。这部书是在羁留金国期间完成的。《宋史》著录为三卷,今存二卷。有《宝颜堂秘笈》本《四库全书》本和1994年出版的贾文昭整理的《安徽古籍丛书》本。

  在《风月堂诗话》中,品评诗作,记述诗坛的遗闻佚事,都表现出作者反对江西诗风的艺术倾向。如:

  诗人胜语,咸得于自然,非资博古。若“思君如流水”、“高台多悲风”、“清晨登垄首”、“明月照积雪”之类,皆一时所见,发于言辞,不必出于经史。故钟嵘评之云:“吟咏性情,亦何贵乎用事?”

  近古以还,无出其右,真诗人之冠冕也。如近体格俯同今作,则词不遗奇,杂以事实,掇英撷华,妥帖平稳,殆以文为滑稽,特诗中之一事耳,岂见其大全者邪?予每窃有所恨,故乐以嵘之言告人。

  作者反复引用钟嵘的观点,强调诗乃“吟咏性情”,应得于“自然”,“自肺腑中流出”,不能把工夫用在“缀缉”故实上。那种“假故实”“究所从”“拘挛补缀”的做法,实则掩盖内容的空虚,是写不出好作品的。江西诗派不惜曲解杜甫,为他们的主张张目,说杜诗“无一字无来处”。作者反驳说,“不知《国风》《雅》《颂》祖述何人”?杜诗的妙处,不在于“无一字无来处”,而在于“浑然天成”,“不待刻雕自成文理”;杜诗用事、用典,不在于“点铁成金”,而在“其鼓铸熔泻,殆不用世间橐籥”,而达到“妥帖平稳”的工夫。这都切中江西诗风的弊端。朱氏称引苏轼之处很多。如:“东坡云‘老杜自秦州至成都,所历辄作一诗,数千里山川在人目中,古今诗人殆无可拟者。’”又说:“东坡文章,至黄州以后,人莫能及,唯黄鲁直诗可以抗衡。晚年过海,则虽鲁直亦瞠若乎其后矣。”都意在说明,生活体验和思想境界的升华,对于创作的重要性。

  《风月堂诗话》还记载的一些的文事活动,对文学史研究有重要的资料价值。如欧阳修知颍州时聚星堂燕集赋诗,是在庆历新政失败,诗文革新队伍星散之后的一次重组活动。影响很大,“当时四方能文之士,及馆阁诸公,皆以不与此会为恨”。退居林泉的宰相杜衍读到欧阳修的聚星堂咏雪诗,大加称赏,赠诗云:“宜乎众目诗之豪,便合登坛推作帅。回头且报郢中人,从此阳春不为贵。”《诗话》作了较为详细的记述,杜衍的诗,亦赖此以存。又记:

  苏子美竹轩之集,皆当时名士。王胜之赋诗,人皆属和。子美诗其略云:“君与我同好,数过我不穷。对之酌绿酒,又为鸣丝桐。作诗写此意,韵如霜间钟。清篇与翠干,岁久日益秾。惜哉嵇阮放,当世已不容。吾侪有雅向,千载挹高踪。”后月余,“一网打尽”之语既喧物议,而梅圣俞为赋“覆鼎伤众宾”之诗,乃悟子美“当时已不容”之句遂成诗谶,亦可怪也。

  竹轩诗会,是庆历四年,苏舜钦为集贤校理、监进奏院的事。当时政治斗争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所以,苏舜钦在诗中有“惜哉嵇阮放,当世已不容”之说。此事他书皆无记载,苏集也失收此诗。

  其他如关于李清照工诗的记载:

  赵明诚妻,李格非女也。善属文,于诗尤工。晁无咎多对士大夫称之。如“诗情如夜鹊,三绕未能安”,“少陵也自可怜人,更待来年试春草”之句,颇脍炙人口。

  李清照以词知名,对于她的诗文,人们知之甚少。这条记载,有助于对李清照的创作成就的全面了解。

  是书成于留金时期,亦首先在金流传,直至度宗时方传至江左,因此对王若虚《滹南诗话》颇有影响。

  《风月堂诗话》通行本有《宝颜堂秘笈》本,《诒经堂藏书七种》本。

  今有:《冷斋夜话·风月堂诗话·环溪诗话》,中华书局1988年版;《风月堂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风月堂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风月堂诗话》,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风月堂诗话》,《宋诗话全编》本,1998年版;《风月堂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风月堂诗话》,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9、《诚斋诗话》

  宋代诗话,杨万里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后山集》。

  “自隆兴以来,以诗名者,林谦之范致能陆务观尤延之萧东夫,近时後进有张鎡功父、赵蕃昌父、刘翰武子、黄景说岩老、徐似道渊子、项安世平甫、恐丰仲至、姜夔尧章、徐贺恭仲、汪经仲权,前五人皆有诗集传世。

  白乐天《女道士诗》云:“姑山半峰雪,瑶水一枝莲。”此以花比美妇人也。东坡《海棠》云:“硃脣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此以美妇人比花也。山谷《酴醿》云:“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炷炉香。”此以美砯夫比花也。山谷此诗出奇,古人所未有,然亦是用“荷花似六郎”之意。

  欧阳公作省试知举,得东坡之文惊喜,欲取为第一人,又疑其是门人曾子固之文,恐招物议,抑为第二。坡来谢,欧阳问坡所作《刑赏忠厚之至论》,有“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此见何书,坡曰:“事在《三国志》、《孔融传注》。”欧退而阅之,无有。他日再问坡,坡云:“曹操灭袁绍,以袁熙妻赐其子丕。孔融曰:‘昔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操惊问何经见,融曰:‘以今日之事观之,意其如此。’尧皋陶之事,某亦意其如此。”欧退而大惊曰:“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然予尝思之,《礼记》云:“狱成,有司告於王。王曰宥之,有司曰在辞。王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三宥不对,走出,致刑於甸人。”坡虽用孔融意,然亦用《礼记》故事

《诚斋诗话》通行本有:《学海类编》本、《历代诗话》本,《四库全书》本。

  今有:《诚斋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诚斋诗话》,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本,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诚斋诗话》《宋诗话全编》本,1998年版;《诚斋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诚斋诗话》,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30、《沧浪诗话》

  宋代诗话,诗的理论批评著作严羽著严羽是南宋后期著名的诗论家,字仪卿,一字丹邱,号沧浪逋客,邵武(今属福建)人。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宁宗和理宗统治期间(公元1195年~1264年)。因为他居于邵武樵川莒溪,与沧浪水合流处,所以自称「沧浪逋客」。据学者推断,严羽生于宁宗庆元三年(1198),卒于理龄宗淳佑元年(1241)。他常有忧时念国之思,因当时政治环境的不兼容,他才走上隐居不仕之路。生平事迹,文献记载极少。后世只知道,他一生未曾应举入仕,长年隐居乡里,养成了清高自许、不喜随俗的性格。在他生活的后期,有过两次较长时间的出游。一次是理宗绍定年间为躲避家乡的变乱而出走,到过豫章(今江西南昌市)、浔阳(今江西九江市)以至洞庭潇湘一带。一次是漫游吴越,约在端平初年,历经建康(今江苏南京市)、扬州、吴中(今江苏苏州市)、临安(今浙江杭州市)等地。两次出游中间,在家乡结识了老诗人戴复古,成为忘年之交,有过一段朋辈三五相聚一起诗酒酬唱、切磋学艺的快活日子,传为诗坛佳话。其他行踪,则难以考定。所作诗篇,留存下来的共一百四十六首,另词二首,这些作品中,有忧国伤时的作品,也有描述隐逸生活之作,以及赠答的作品。另外,他也作有文学理论著作《沧浪诗话》。他的诗作及文评作品被收辑录为《沧浪吟卷》三篇。又说编为《沧浪先生吟卷》二卷行世,有明清多种刻本,以近人张钧衡辑刊的《适园丛书》本收录较为齐备。

  《沧浪诗话》约写成于南宋理宗绍定、淳化间。它的系统性、理论性较强,是宋代最负盛名、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部诗话。全书分为《诗辨》、《诗体》、《诗法》、《诗评》和《考证》五章,合为一卷。“诗辨”阐述理论观点,是整个《诗话》的总纲。“诗体”探讨诗歌的体制、风格和流派;“诗法”研究诗歌的写作方法,“诗评”评论历代诗人诗作,从各个方面展开了基本观点。“考证”对一些诗篇的文字、篇章、写作年代和撰人进行考辨,比较琐碎,偶而也反映了作者的文学思祜想。五个部分互有联系,合成一部体系严整的诗歌理论著作,在诗话发展史上是空前的。正由于此,它受到世人的普遍重视。宋代最负盛名、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部诗话,也是中国著名的诗歌理论著作。全书系统性、理论性较强,对诗歌的形象思维特征和艺术性方面的探讨,论诗标榜盛唐,主张诗有别裁、别趣之说,重视诗歌的艺术特点,批评了当时经文字、才学、议论为诗的弊病,对江西诗派尤表不满。又以禅喻诗,强调“妙悟”,对明清的诗歌评论影响颇大。清冯班不满其说,撰有《严氏纠谬》一卷。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

学诗先除五俗:一曰俗体,二曰俗意,三曰俗句,四曰俗字,五曰俗韵。汉魏古诗气象混沌难以句摘,晋以还方有佳句,如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谢灵运“池塘生春草”之类,谢所以不及陶者,康乐之诗精工、渊明之诗质而自然耳。谢灵运之诗无一篇不佳。黄初之后,惟阮籍咏怀之作极为高古,有建安风骨。晋人舍陶渊明阮籍嗣宗外,惟左太冲高出一时,陆士衡独在诸公之下。颜不如鲍,鲍不如谢,文中子独取颜非也。建安之作全在气象,不可寻枝摘叶;灵运之诗已是彻首尾成对句矣,是以不及建安也。谢朓之诗已有全篇似唐人者,当观其集方知之。

31、《诗人玉屑》

  宋代诗话诗话集,20卷。南宋魏庆之著。魏庆之,字醇甫,号菊庄,南宋建安(今福建建瓯)人。有才名而无意仕进,种菊千丛,常与诗人逸士在菊园中吟诵。有人曾赋诗赞誉他说:“种菊幽探计何早,想应苦吟被花恼。”可知他过着以种菊、赋诗为乐的隐逸生活。庆之与当时诗人有广泛的交往,这给他辑录南宋诗话带来了不少方便。

  《诗人玉屑》据《四库提要》说,约成于南宋度宗赵禥(1265~1274)时,但本书卷前却有黄升作于淳佑甲辰(1244)的序,按理,没有先于成书二十年之久的序,因而诗人玉屑》当成于理宗淳佑年间。它评论的对象,上自《诗经》、《楚辞》,下迄南宋诸家。一至十一卷论诗艺、体裁、格律及表现方法,十二卷以后,评论两汉以下的具体作家和作品。它博采两宋诸家论诗的短札和谈片,在现在不少书已难以寻觅的情况下,《诗人玉屑》为我们保留了许多的重要资料。魏庆之的辑录,并非大段大段地抄录和摘取,而是将其“有补于诗道者”,根据他自己对诗歌理论的见解,以诗格和作法分类,排比成卷,渗透了他对诗的形成、体裁、韵律及历史诗作的看法。

  《诗人玉屑》集诸家论诗之成,其排比大致有叙,可以当作宋以前的中国诗歌史资料来看,从中可获得关于我国诗歌发展的轮廓和许多关于诗歌体裁的知识。如:卷一《诗辨》引《沧浪诗话》的说法,指出“诗之法有五”卷二《诗法》引用晦庵(朱熹)关于诗歌分段的说、关于诗的作法、禁忌卷二《诗体》谈各种诗体的起源和沿变。卷十二《品藻古今人物》,对历史上著名的诗人都作了评论。

  关于《诗人玉屑》的版本:传本《诗人玉屑》俱为二十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的《诗人玉屑》,是由王国维先生之子王仲闻先生整理的。它以古松堂本为底本,校以日本宽永十六年刻本,参酌明嘉靖本,并全部迻录王国维据宋本校宽永本的校语。使读者既可窥见宋本之面目,又可获见王国维在校勘上的成就,是目前较全较精的本子

今有:《诗人玉屑》古典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诗人玉屑》王仲闻点校,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61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1982年版,以古松堂本为底本,校以日本宽永十六年刻本,参酌明嘉靖本而成。《诗人玉屑》中华书局2007年版。

32、《后村诗话》

  《后村诗话》,有前集二卷,后集二卷,续集四卷,新集六卷,《四库全书》钞本。

  据学者考证:后村写的前、后集各二卷《诗话》,始于他六十岁后,即淳佑至宝佑(1247~1257)之间。《续集》四卷,成于他八十岁时的咸淳二年(1266)。《新集》六卷,成于咸淳四年(1268),时年八十二岁。这时,刘克庄因年老目疾,或口授家人记录,其为记忆口述之差;或由转写时的笔误,时有枘凿。

  《四库总目提要》云:“宋代诸诗人,其集不传于世者十之五六,亦皆赖是书以存。”这当是《后村诗话》的文学价值所在。

  刘克庄的《后村诗话》分前集、后集、续集及新集四部分。前集和后集是他六十岁到七十岁时所作,续集和新集则是他在八十岁左右时所作,前后相差十余年,其中所提出来的观点以及所建构的体系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新集部分,只是专录唐诗警句,和理论基本无涉。因此,笔者在通读刘克庄诗歌理论著作的基础上,以《后村诗话》的前后两集作为研究对象,对当时刘克庄的诗歌理论观点做两个方面的探讨。

  第一,刘克庄的诗歌理论是初具体系的,这种体系的构建是以他的文学史观为基础的。关于刘克庄的文学观,研究者做得并不多,我在此以《后村诗话》的摘要为基础,为刘克庄的文学史观勾勒一个简单的轮廓,并找出其中特点。

  首先,在每个文学史的时代,刘克庄能找出其中的代表人物以及一些作品,来作为当时文学史的优秀代表,以此来建构一个基本的文学史观。首先是唐以前:“自《国风》、《楚辞》而后,故当继以《选》诗”;“至三谢,如玉人之攻玉,锦工之织锦,极天下之工巧组丽,而去建安、黄初远矣”。其次是唐代:“唐初王、杨、沈、宋擅名,然不脱齐梁之体。独陈拾遗首倡高雅冲淡之音,一扫六朝之纤弱,趋于黄初、建安矣”;“杜诗为诗家祖宗”;“举世为元和体,韩(愈)犹未免谐俗,而子厚独能为一家之言”;“长庆体太易”;“当举世竞趋浮艳之时,虽豪杰不能自拔,孟生(东野)独为一种苦淡不经人道之语”;“韦苏州为诗家最高手”;“杜牧、许浑同时,然各为体”。最后是宋朝:“(西昆体)其诗之精工律切者,自不可废欤”;“本朝…宛陵为开山祖师”;“元祐后,诗人迭起,一种则波澜富而句律疏,一种则锻炼精而性情远,要之不出苏黄二体而已”;“(陆游)南渡而后,故当为一大宗”;“近岁诗人,杂博者堆队仗,空疏者窘材料,出奇者废搜索,缚律者少变化”。这样一来,仅从《后村诗话》前后两集中所找出的观点,就能基本建构起一个简单的文学史轮廓。这充分反映了刘克庄作为一个诗歌理论家所有的高屋建瓴的眼光和见解。虽然这里只是一些断句的拼合,但是却基本能连贯始终。刘克庄在《序林子显》这篇文章中曾谈到:“五言诗,三百五篇中间有之,逮汉魏苏李曹刘之作,号为《选》体;及沈休文出,以浮声切响作古,自谓灵均以来未睹斯閟,一唱百和,渐有唐风。…五言如孟浩然、刘长卿、韦苏州、柳子厚,皆高简要妙,虽郊、岛才思拘狭…未可以唐风少之”这里他就把散见于其诗话的见解贯穿了起来,表达了他的文学史观。刘克庄之所以能够如此抽象的把握漫长文学史的脉络,和他的学力是有关的。他的《后村诗话》“网罗众作,见取材之博;评选惬当,见学力之精”,正是如此精博的学识,才足以支撑他做出精当的概括。

  其次,刘克庄在文学史观上独持见解,他在每一段以及每一段的代表作家那里,不仅看到其作为代表流派的优秀之处,更能不时指出自己的看法。宋代诗论家往往是薄今厚古,时代越古的诗便越有古风。刘克庄虽有时也不免此病,然而他还是能够从诗歌艺术的角度做出比较客观的判断。像他指出的“张籍《还珠吟》为世所称,然古乐府有《羽林郎》一篇,后汉辛延年所作,…籍诗本此,然青胜于蓝”。唐人诗作胜于东汉诗人辛延年的著名诗作,虽然刘克庄在诗话中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但是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他在论及唐诗的时候,虽然极力学习模仿,提出“杜诗为诗家祖宗”,在《后村诗话》新集中更是一味摘抄唐诗警句,然而他对唐诗所做的批评也不少,最为典型的就是他在诗话提出的“唐诗虽雕琢对偶,然求如一抔三尺之联,惜不多见”。在说到宋诗时,刘克庄持了很大的批评态度:“近岁诗人,杂博者堆队仗,空疏者窘材料,出奇者废搜索,缚律者少变化”。但是在有的地方还是找出其值得发扬的优点。在论及《西昆酬唱集》时,他提及欧阳修非常讨厌“西昆体”,接着有把西昆体表扬了一番:“其诗之精工律切者,自不可废欤”。

  第二,刘克庄在《后村诗话》前后集中,一方面抑却轻浮恬淡的诗风,说“(杜甫)篇篇都做‘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道了,则似近人诗矣”。另一方面却有极力赞扬这种诗风。比方说,他评论梅尧臣“白水照茅屋,清风生稻花”“殊不草草”;赞扬苏舜钦的诗句“树阴满地日午早,梦觉流莺时一声”“极似韦苏州”而韦苏州在刘克庄的诗歌理论中是第一流诗人;评论“青草绵绵不可名,水边原上乱抽荣”句“有元和意度”;论滕田的田园闲适诗“可入图画”。刘克庄不仅赞扬这种诗风,并且在诗话录入诗歌佳句时,这种句子也远远多于豪放雄健的诗歌。例如他录入的“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满地落花春病酒,一帘明月夜登楼”,“柳色知春浅,钟声觉寺深”等等。刘克庄在《后村诗话》中如此着重这种风格的诗歌,并且和他提倡的雄放如此矛盾,是有几方面原因的。

  首先,参见《刘克庄年谱》,可知刘克庄一生数起数落,在京任职时勇于言事,以国事为己任,所写诗歌大部分是政治现实诗,曾写名句”诗人安得有青衫,今年和戎百万缣”。然而在写作《后村诗话》前后集期间,他三年知漳州,三年丁母忧,三年主明道宫。如果说以前的刘克庄积极出仕,敢于任事的话,那么六十岁后的刘克庄在这“江湖”的十年里,写作诗话时,心境归于平淡了。在官场风波如此,“后村希望找到一个安适的小巢窠,让青山环抱碧溪缭绕,让这些自然之美来填补他心灵的虚幻”。于是,他写作了大量的山水田园之作,大部分是清新活泼细腻柔和之作。像“小憩城西卖酒家,绿荫深处有啼鸦。主人叹息客来晚,谢却酴醾一架花”(《出城》)、“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束系短蓬。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榕溪阁》)等等。这自然影响到了他的诗论

  其次,刘克庄对“自然”美学境界有所追求。他大力提倡“性情说”,指出“诗之体制,历千年万世而不变者,人之情性也”。正是在性情的引导之下,刘克庄才会如此的对自然恬淡的诗风有了转变性的热爱。他对江西诗派的那些束缚非常看不惯,认为那些诗歌不和性情,且不自然。他追求的是像陶渊明那样的风格。这种追求对他诗论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今有:《后村诗话》中华书局1983年版;《后村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后村诗话》《宋诗话全编》本,1998年版;《后村诗话》,中国诗学丛书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33、《对床夜语》

  宋代诗话,五卷,南宋范晞文撰。范晞文,字景文,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宋理宗景定中太学生,与叶李上书劾贾似道,窜琼州。元至元间以荐授江浙儒学提举,未赴,后流寓无锡以终。事见清嘉庆《无锡金匮县志》卷三○。著有《对床夜话》。

  两人夜间对床共语。典出宋苏辙《逍遥堂会宿》诗序:“辙幼从子瞻(辙兄苏轼)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壮,将游宦四方,读韦苏州(韦应物)诗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冯去非序:“景定三年十月,予友范君景文授以所著书一编,语甚绮而文甚高。时夜将半,翦烛疾读,不能去手,大类葛常之《韵语阳秋》。”

  卷二严沧浪又云: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而古人未尝不读书,不穷理,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者,上也。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诗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故其妙处,莹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影,言有尽而意无穷。近代诸公作奇特解会,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以是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

  卷一:霍去病志得意欢,作歌曰:“四夷既获,诸夏康兮。国家安宁,乐未央兮。载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来臻,凤凰翔兮。与天相保,永无疆兮。亲亲百年,各延长兮。”去病非以文章名者,乃知西汉时言语,自非後世可企。

  蔡琰虽失身,然词甚古,如“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泣下沾衣。汉使迎我兮四牡,胡儿号兮谁得知。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焉得羽翼兮将汝归。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

  卷四: 唐人绝句,有意相袭者,有句相袭者。王昌龄《长信宫》云:“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孟迟《长信宫》亦云:“自恨轻身不如燕,春来还绕御帘飞。”王建《绮岫宫》云:“武帝去来红袖尽,野花黄蝶领春风。”鲍溶《隋宫》云:“炀帝春游古城在,坏宫芳草满人家。”张乔《寄维扬友》云:“月明记得相寻处,城锁东风十五桥。”杜牧《怀吴中友》云:“惟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秋雨过枫桥。”韦应物《访人》云:“怪来诗思清人骨,门对寒流雪满山。”王涯《宫词》云:“共怪满衣珠翠冷,黄花瓦上有新霜。”又杜牧《沈下贤》云:“一夕小敷山下路,水如环月如襟。”白乐天《暮江吟》云:“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刘长卿《送朱放》云:“莫道野人无外事,开田凿井白云中。”韩《即目》云:“须信闲中有忙事,晓来冲雨觅渔师。”此皆意相袭者。又杜牧《送隐者》云:“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高蟾《春》诗云:“人生莫遗头如雪,纵得春风亦不消。”贺知章《还家》云:“儿童相见不相识,却问客从何处来。”雍陶《过故宅看花》云:“今日主人相引看,谁知曾是客移来。”贾岛《渡桑乾》云:“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李商隐《夜雨寄人》云:“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翦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此皆袭其句而意别者。若定优劣,品高下,则亦昭然矣。
  今有:《对床夜话滹南诗话》,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两初编本,1937年版;《对床夜话》。历代诗话续编本,中华书局。1983年版;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对床夜话》台湾·木铎出版社1981年版。

34、《贵耳集》

  南宋诗人轶事及作品的笔记集,三卷。张端义撰。宋代张端义(1179~1248后)撰。端义,字正夫,自号荃翁。原籍郑州,居苏州。端平元年至三年间(1234~1236)应诏上三书,得罪,被谪韶州(今属广东)。工于诗,近于江湖诗派。此书作于淳祐年间被谪时端义字正夫,自号荃翁,郑州人。居於苏州。端平中应诏三上书,坐妄言,韶州安置。此书即在韶州所作,凡三集。每集各有自序。初集成於淳祐元年。序言生平接诸老绪馀,著短长录一帙,得罪後为妇所火。因追旧事记之,名《贵耳集》。以耳为人至贵,言由音入,事由言听,古人有入耳著心之训,且有贵耳贱目之说也。集末一条,自序生平甚悉。《二集》成於淳祐四年。《三集》成於淳祐八年。其书多记朝廷轶事,兼及诗话,亦有考证数条。《二集》之末缀王排岸女孙一条,始涉神怪。《三集》则多记猥杂事,故其序有稗官虞初之文也。书中如论制诰,引陆游《南唐书》载李煜词臣有陶穀、徐铉;考陶穀由晋、汉、周入宋,未仕李煜,《南唐书》亦无此文也。论物从中国,名从主人,引《穀梁传》谓长狄谓善稻为伊缓,考《穀梁传》乃吴谓善伊谓稻缓,不云长狄也。论《易卦》谓汉之《周易》不以乾坤为首卦,然後知扬雄《太玄经》以中孚为首卦即汉之《易》,考卦气起中孚,见《易纬稽览图》,即孟喜六日七分之法,非《易卦》之次序也。论《春秋》谓王安石黜《春秋》非圣经,故元祐诸人多作《春秋解》,自胡安定先生始,考胡瑗仁宗时人,不及见熙宁之制也。论施宜生《日射三十六熊赋》,谓熊即侯也,非兽也,案《桯史》载金海陵王校猎国中,一日而获三十六熊,廷试多士,遂以命题,则熊兽也,非侯也。论《艺文类》聚以鸡为稽山子,以驴为庐山公,吴越毛胜作《水族加思簿》祖欧阳询之遗意也,考此乃《艺文类》聚禽部、兽部集录旧文,非询作也。论伶官谓自汉武帝时东方朔以谐谑进,案优施远见《春秋》,不始於朔,朔自官大中大夫,非伶人也。观其三集,大抵本江湖诗派中人,而负气好议论,故引据非其所长,往往颠舛如此。然所载颇有轶闻,足资考证,其论诗、论文、论时事皆往往可取,所长固亦不可没焉。

  《贵耳集》入《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的杂说类,分上、中、下3卷。有关诗人、文人的评述约100则,占全书的十分之四。包括唐代的李颀,唐末的黄巢,北宋的苏轼黄庭坚秦观周邦彦,南宋的李清照、朱敦儒、陆游范成大杨万里、萧德藻、辛弃疾、项安世、赵蕃、周文璞、戴复古、刘过、赵师秀、翁卷等。金朝状元汪世显、作家吴激,西夏作家张元的诗词及轶事,亦有所记载。采录范围较广作者论词,往往超出时流,卓有见地。如评李清照的《声声慢》开端十四叠字,以为“乃公孙大娘舞剑手”,超出本朝能词之士。其论诗着眼于时代,如评论从金统治区回来的作者所作的“安得中山千日酒,陶然直到太平时”,认为虽未为绝唱,然而读之“使人增感”。作者录此,即“寓感慨之意”。但书中考经论史部分,往往有疏漏明清以来,诸多丛书对《贵耳集》多有辑录。《说郛》收录若干篇章,《历代小史》收录一卷,《宝颜堂秘笈》收录二卷,均有删节,直至毛晋辑的《津逮秘书》才将三卷收全。此后清代的《四库全书》、《学津讨原》和民国初年编的《丛书集成初编》均收录为三卷。《丛书集成初编》本编者按语说“《学津》从《津逮》出,故据《津逮》本影印,并附《学津》本提要于后”。实际《丛书集成初编》本在集中同时还选用了《四库全书》本提要。《四库全书》本未注明版本来源,但与《丛书集成初编》本相比较,差别不大。因此可以推断,其选用的也是《津逮》本,但又根据某种版本作了校勘,所以又稍稍有别于《津逮》本。尤其是集中涉及到当时对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四库全书》本编者站在满清统治者的立场,均妄自作了改动,已有悖于张端义的原意。校点者此次选用了《丛书集成初编》所影印的《津逮秘书》本作为底本,同时又以《四库全书》本作互校。根据《古都郑州文化丛书》编委会的统一体例,仅对书中明显的错讹字进行更正,其馀概从原貌,不作增删。凡两版本不同之处,均以校记以示说明。

  有《津逮秘书》本,《学津讨原》本,《四库全书》本、《武英殿聚珍本》、《丛书集成初编》本。

  今有:《贵耳集》中华书局1958年版,1985年版;《西台集贵耳集》陈斌梁玉玮校点,中州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贵耳集》,见《全宋笔记》第二辑,大象出版社2006年;《贵耳集》,宋元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

35、《青箱杂记》

  吴处厚撰吴处厚,字伯固,邵武(今属福建)人。仁宗皇佑五年(1053)进士,授汀州司理参军。神宗熙宁中,为定武军管勾机宜文字(《青箱杂记》卷二)。元丰四年(1081),为将作监丞(《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一),迁大理寺丞。出知通利军,改汉阳。哲宗元祐四年(1089)知卫州(同上书卷四二四),未几卒。有《青箱杂记》十卷。《宋史》卷四七一有传。《青箱杂记》成书于北宋元佑二年,作者吴处厚因歪曲诗词陷害宰相蔡确而为时人所不齿,但作者喜好读书,能诗善赋,又长期处于政治和文化中心,可谓见多识广,博闻强记。此书多是记载宋代及五代朝野杂事、诗话掌故等。处厚,字伯固,邵武人,皇祐五年进士,初为将作丞,以王圭荐,授馆职,出知汉阳军,后擢知卫州,卒.其书皆记当代杂事,亦多诗话.晁公武读书志谓所记多失实,又讥其记成都置交子务,误以寇瑊为张咏,案处厚以干进不遂,挟怨罗织蔡确车盖亭诗,骤得迁擢,为论者所薄,故公武恶其人,并恶其书.今观所记,如以冯道为大人之类,颇乖风教,不但记录之讹,然处厚本工吟咏,宣和画谱载其题王正升濦景亭诗一首,剡史载其自诸暨抵剡诗二首,皆绰有唐人格意,故其论诗往往可取,亦不必尽以人废也。

  由朝散郎知汉阳军吴处厚撰,共十卷,多记宋及五代朝野杂事、诗话及掌故,书中引到的魏野、李淑、王禹偁、王安国等人诗词,大多数在其他书中没有被提到过,卷九详记燕肃作莲花漏之法,是研究科技史的宝贵资料。

  《青箱杂记》为北宋中后期重要笔记之一,多记五代至北宋年间朝野杂事,尤以诗词为甚,其中蕴含丰富的词学、文学思想,具有重要的词学理论和词学文献价值。其辨证分析人品与文品、词品的关系,提出“正人端士亦皆有艳丽之词”和“尤物能移人,情荡则难反”等论断,系对北宋时期流行的“艳词损德”社会舆论之反拨,为文人写作艳词正名。其心态虽未必完全健康,然具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性。吴氏且把“气象”等引进词学批评的理论域阀,将之作为品评词人精神风貌之标尺。词史上最早写作的药名词,幸赖吴氏《青箱杂记》一书以存,吴氏并指出陈亚药名诗词自成一家“俳谐”的艺术风格,而“斡运曲折,使各中理”乃为写作药名词之要领。

  如记宋初除学晚唐体外还有学白居易的通俗:李文正公,深州饶阳人。太祖在周朝,已知其名,及即位,用以为相。常语曰:“卿在先朝,未尝倾陷一人,可谓善人君子。”故太宗遇亦厚,年老罢相,每曲宴,必宣赴赐坐。尝献诗曰:“微臣自愧头如雪,也向钧天侍玉皇。诗务浅切,效白乐天体,晚年与参政李公至为唱和友,而李公诗格亦相类,今世传《二李唱和集》是也。

  陈亚,扬州人,仕至太常少卿,年七十卒,盖近世滑稽之雄也。尝著《药名诗》百余首,行于世。若“风月前湖近,轩窗半夏凉”,“棋怕腊寒呵子下,衣嫌春暖宿纱裁”及《赠祈雨僧》云:“无雨若还过半夏,和师晒作葫芦”之类,极为脍炙。又尝知祥符县,亲故多干借车牛,亚亦作药名诗曰:“地居京界足亲知,倩借寻常无歇时。但看车前牛领上,十家皮没五家皮。”览者无不绝倒。亚常言:“药名用于诗,无所不可,而斡运曲折,使各中理,在人之智思耳。”或曰:“延胡索可用乎?”亚曰:“可。”沉思久之,因朗吟曰:“布袍袖里怀漫刺,到处迁延胡索人。此可赠游谒穷措大。”闻者莫不大笑。亚与章郇公同年友善,郇公当轴,将用之,而为言者所抑。亚作药名《生查子》陈情献之,曰:“朝廷数擢贤,旋占氵霄路。自是郁陶人,险难无移处。也知没药疗饥寒,食薄何相误。大幅纸连粘,甘草归田赋。”亚又别成药名《生查子·闺情》三首,其一曰:“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槟郎读。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其二曰:“小院雨余凉,石竹生风砌。罗扇尽从容,半下纱厨睡。起来闲坐北亭中,滴尽真珠泪。为念婿辛勤,去折蟾宫桂。”其三曰:“浪荡去未来,踯躅花频换。 可惜石榴裙,兰麝香销半。琵琶闲抱理相思,必拨朱弦继。拟续继朱弦,待这冤家看。”

  《青箱杂记》通行本有:《说郛》本,《学海类编》本,《百川学海》本,《墨海金壶》本。

  今有:《青箱杂志》李裕民点校,中华书局1997年版;《青箱杂志》上海古籍出版社,四库笔记小说丛书1987年版;《青箱杂志》《全宋笔记》第一编,大象出版社2003年版;《青箱杂志》《中国笔记小说文库》,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影印本。

36、《步里客谈》

  陈长方撰。陈长方(1108~1148),字齐之,号唯室,侯官人。生于宋徽宗大观二年,卒于高宗绍兴十八年,年四十一岁。父先为洪州录事卒于官。长方奉母居吴,依外祖林旦,家于步里。闭户穷研经史,以教学者。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登进士第,官江阴县学教授。学者称唯室先生。长方著有唯室集四卷,步里客谈二卷,均《四库总目》又有尚书传、春秋传、礼记传、两汉论、唐论等书,并传于世。

  《步里客谈》二卷。上卷记宋代朝政人物轶事,宣和殿所立《元祐奸党碑》,以司马温公为首。元祐党籍固多真儒贤士,然蔡京以势利倾夺锢之。钩党者亦多矣,未必皆君子也。余尝题其后云:“等是名丹籍,谁知品月多。蚖龙同在肆,玉石共沉河。摧折人材尽,消磨岁月过。厉阶生已甚,龟鉴莫蹉跎。”(“已甚”谓吕汲公行事)下卷多论历代诗文和史事,颇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如:“《尽心》一篇,真法言也。”此孟子晚年言语。比之《公孙丑》等篇,无复刚烈之气。

  《伯夷歌》云:“神农虞夏忽然没兮,我安适归兮。”陈古刺今,此意涵蓄,此太史公文笔,非伯夷意也。司马迁作《武帝纪》,实录方士神仙事,无一字讥刺,使读者不觉思其事,则武帝之愚甚也。(案,此条载《说郛》本,今增入。)太史公有侠气,故于赵奢、穰苴仪秦刺客等作传更得手。以未尝窥圣贤门户,故五帝、三王、孔子、孟子传记,虽补缀事迹,亦未尽善。(案,此下二条俱据《说郛》本增入陈师锡伯修作《五代史序》,文词平平。初苏子瞻以让曾子固曰:“欧阳门生中,子固先进也。”子固答曰:“子瞻不作,吾何人哉!”二公相推未决,陈奋笔为之。

  古人作诗断句,辄旁入他意,最为警策。如老杜云:“鸡虫得失无了时”,注曰:“寒江倚山阁”是也。黄鲁直作《水仙花》诗,亦用此体云:“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至陈无己云:“李杜齐名吾岂敢,晚风无树不鸣蝉。”则直不类矣。

  余尝疑《三器论》非退之文章。又疑《下邳侯传》是后人拟作。退之传毛颖以文滑稽耳,正如伶人作戏,初出一诨语,满场皆笑,此语盖再出耶?《毛颖传》赞赏不酬劳,以老见疏,秦真少恩哉!甚似太史公笔势。董晋行状书回纥、李怀光二事,似左氏文字通解,非退之文字。之乎者也下皆未当,其诬退之多矣。秦少游云:“退之《元和圣德诗》与《平淮西碑》如出两手。”余以岁月考之,盖相去十二年也。然以《平淮西碑》方《郓州溪堂诗》,则又如他人所作也。

  《步里客谈》通行本有:《说郛》本,《学海类编》本,《百川学海》本,《四库全书》本,丛书集成本。

  今有:《萍洲可谈、高斋漫录、张氏可书、步里客谈》钱熙祚编,守山阁丛书1905年版;《步里客谈·云斋广录·昨梦录·松窗百说》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本,1937年版;《步里客谈·桯史·独醒杂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步里客谈》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历代笔记小说大观》。

37、《唐语林》

  宋代王谠撰。王谠,字正甫。生卒年不详。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宰相吕大防之婿。曾为京东排岸司。元□四年(1089)任国子监丞。后改少府监丞。全书共8卷,末有辑佚一卷。是他摘辑唐宋时期五十种小说、杂史类著作,并加以改编而成。体例完全仿效《世说新语》,《世说》将所记内容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等三十六门,除“捷悟”一门外《唐语林》全部采用,此外又增加了嗜好、俚俗、动植、杂物等十七门,共计五十二门。该书记述有唐一代近三百年间之事,涉及宫闱朝堂、乡野民间,举凡政治、风习、文化、经济、典章制度,无不为其内容。从总体上说,它继承了《世说》以记人为主的传统,极少涉及神怪灵异之事,同时,它又与刘义庆专尚清谈、仅记士大夫言行不同,记叙内容不仅仅多嘉言懿行并乎政教者,而是关注了唐代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仿《世说新语》体例,按内容分门系事,并将《世说新语》原有的35门(按今本《世说新语》共36门),扩大为52门。书中材料采录自唐人50家笔记小说,资料集中,内容丰富,广泛记载唐代的政治史实、宫廷琐事、士大夫言行、文学家轶事、风俗民情、名物制度和典故考辨等,对研究唐代历史、政治和文学,均有参考价值。

  《四库全书总目》说:“是书虽仿《世说》,而所纪典章故实,嘉言懿行,多与正史相发明,视刘义庆之专尚清谈者不同。且所采诸书,存者亦少,其裒集之功,尤不可没。”由于其中很多著述今已失传,故经此书采录而保存下来的资料殊为可贵。不足的是,卷首虽附采录书目,但所采各条未注明出处。

  第132则:“李贺为韩文公所知,名闻缙绅。时元相稹以明经擢第,亦善诗,愿与贺交。诣贺,贺还刺,曰:‘明经及第,何事看李贺?’元恨之。制策登科。及为礼部郎中,因议贺父名晋肃,不合应进士,竟以轻薄为众所排。文公惜之,为著《讳辩》,竟不能上。

  第99则记李绅事,其行颇有狂狷之风。而悯农二首:“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皆出于此李绅之手。又:末一则故事使人笑煞:“忽有老僧偈,愿以因果喻之。丞相问:‘阿师从何处来?’答曰:‘贫道从来处来。’遂决二十,曰:‘任从去处去。”——今世市井影视小说,凡描绘有道高僧打机锋,动辄“从来处来”,使人生厌。若此等作者遇着李绅,皆当决二十板。

  第23则:“李封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罚,但令裹碧头巾以辱之。随所犯轻重,以日数为等级,日满乃释。吴人著此服出入,州乡以为大耻,皆相劝励无敢犯。赋税常先诸县。既去官,竟不捶一人。”——碧头巾之起源不知可是由此。

  《唐语林》原书在明初散佚。清代编《四库全书》时,据明嘉靖初齐之鸾刻残本及《永乐大典》所载,加以校订增补,以后各丛书所收多用此本。今传有《四库全书》聚珍板本、《惜阴轩丛书》本、《墨海金壶》本、《守山阁丛书》本等。

  今有:《唐语林》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据《守山阁丛书》本标点排印;《唐语林》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唐语林校证》。周勋初校,中华书局1987年版;《唐语林》詹怡萍注释,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年二版;

38、《滹南诗话》

  金代王若虚撰。王若虚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滹南遗老集》。《滹南诗话》共三卷,有诗话90则,第一卷21则,第二卷32则,第三卷37则,涉及到王若虚诗论的各个方面,包括文艺思想、诗歌鉴赏(含词句鉴赏和诗意鉴赏)、诗歌批评、诗歌创作。在诗歌鉴赏方面,王若虚“以意为主”的理论表现为注重诗味,实事求是,厚重且通达,但也有过分质实,以常理来推断诗理,以致僵化的倾向。“辞达理顺”是王若虚诗歌创作和评论的主要标准,他认为做到“辞达理顺”的作品就是好作品,反映了他自由通达的思想。少陵以文章为小技,程氏以诗为闲言语。然则凡辞达理顺,无可瑕疵者,皆在所取可也。其余优劣,何足多较哉(卷三)在诗歌鉴赏方面,“以意为主”的思想还体现在从总体上把握诗的内容和情感,反对拘泥于一字一句,反对牵强附会,《滹南诗话》中关于这方面的论述如下:梅圣俞爱严维“柳塘春水慢,花坞夕阳迟”之句,以为天容时态,融和骀荡,如在目前。或者病之曰:“夕阳迟系花,而春水慢不系柳”苕溪又曰:“不系花而系坞。”夕阳迟固不在花,然亦何关乎坞哉?诗言“春日迟迟”者,舒长之貌耳。老杜云“迟日江山丽”,此复何所系耶?彼自咏自然之景。如“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初无他意,而论者妄为云云,何也?裴光约诗云:“行人折柳和轻絮,飞燕衔泥带落花”或曰:“柳常有絮,泥或无花”苕溪以为得其膏肓,此亦过也。据一时所见,则泥之有花,不害于理,若必以常有责之,则絮亦岂所常有哉?(卷一)

  卷上:诗话并不可尽信:宋之问诗有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或曰:〔此之问甥刘希夷句也。之问酷爱,知其未之传人,恳乞之,不与,之问怒,乃以土袋压杀之。〕此殆妄耳。之问固小人,然不应有是。〔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何等陋语!以至杀其所亲乎?大抵诗话所载,不足尽信。〔池塘生春草〕,有何可佳?而品题者百端不已。荆公《金牛洞六言诗》,初亦常语,而晁无咎附之《楚辞》,以为二。

  抑李扬杜:荆公云:〔李白歌诗,豪放飘逸,人固莫及;然其格止于此而已,不知变也。至于杜甫,则发敛抑扬,疾徐纵横,无施不可。盖其绪密而思深,非浅近者所能窥,其所以光掩前人而后来无继也。〕而欧公云:〔甫之于白,得其一节,而精强过之是何其相反欤?然则荆公之论,天下之公言也。

  《滹南诗话》通行本有:《说郛》本,《学海类编》本,《百川学海》本,《四库全书》本,丛书集成本。

  今有:《六一诗话、白石诗说、滹南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滹南诗话》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1981年版。

39、《唐才子传》

  唐五代诗人简要评传汇集。撰者元代辛文房,字良史,西域人,曾官省郎。能诗,与王执谦、杨载齐名。有《披沙诗集》,已佚。字良史,是元代前期的西域人。他以唐代诗人中号称“五言长城”的刘长卿的字为名,以被赞为“珪璋特达”的于良史的名为字,可见是一位极为热爱唐诗又非常倾慕唐代诗人气质的才子。但由于史料缺乏,我们现在对他的详细经历已很难弄清楚了,只能据一些零星资料对他的事迹略知一二。

  辛文房曾为省郎,曾游历祖国东南山水名胜,在当时有诗名,与王执谦、杨载齐名,有《披沙诗集》,已佚。

  《唐才子传》对中、晚唐诗人事迹所记尤详,也包括部分五代诗人。按诗人登第先後为序。书中保存了唐代诗人大量的生平资料,对其科举经历的记叙更为详备。传後又有对诗人艺术得失的品评,多存唐人旧说,其中颇有精辟之见。但所述多有失实、谬误之处,如谓骆宾王与宋之问唱和灵隐寺,《中兴间气集》为高适所编,李商隐曾为广州都督等。也有因误解材料而造成错误,如刘长卿传,记权德舆称刘长卿为“五言长城”,而据权德舆《秦徵君校书与刘随州唱和诗序》,实是刘长卿“自以为五言长城”等。

  卷一:绩,字无功,绛州龙门人,文中子通之弟也。年十五游长安,谒杨素,一坐服其英敏,目为神仙童子。隋大业末,举孝廉高第,除秘书正字。不乐在朝,辞疾,复授扬州六合县丞。以嗜酒妨政,时天下亦乱,遂托病风,轻舟夜遁。叹曰:“网罗在天,吾将安之!”乃还故乡。至唐武德中,诏征以前朝官待诏门下省,绩弟静谓绩曰:“待诏可乐否“曰:“待诏俸薄,况萧瑟,但良酝三升,差可恋耳。”(待诏)江国公闻之曰:“三升良酝,未足以绊王先生。”特判日给一斗。时人呼为“斗酒学士”。贞观初,以疾罢归。河渚间有仲长子光者,亦隐士也,无妻子。绩爱其真,遂相近结庐,日与对酌。君有奴婢数人,多种黍,春秋酿酒,养凫雁、莳药草自供。以《周易》、《庄》、《老》置床头,无他用心也。自号“东皋子”。虽刺史谒见,皆不答。终于家。性简傲,好饮酒,能尽五斗,自著《五斗先生传》。弹琴、为诗、著文,高情胜气,独步当时。撰《酒经》一卷、《酒谱》一卷。李淳风见之曰:“君酒家南、董也。”及诗赋等传世。

  勃,字子安,太原人,王通之诸孙也。六岁善辞章。麟德初,刘祥道表其材,对策高第。未及冠,授朝散郎。沛王召署府修撰。时诸王斗鸡,会勃戏为文檄英王鸡,高宗闻之,怒,斥出府。勃既废,客剑南,登山旷望,慨然思诸葛之功,赋诗见情。又尝匿死罪官奴,恐事泄,辄杀之,事觉当诛,会赦除名。父福畤坐是左迁交趾令。勃往省觐,途过南昌,时都督阎公新修滕王阁成,九月九日,大会宾客,将令其婿作记,以夸盛事。勃至入谒,帅知其才,因请为之。勃欣然对客操觚,顷刻而就,文不加点,满座大惊。酒酣辞别,帅赠百缣,即举帆去,至炎方,舟入洋海溺死,时年二十九。勃属文绮丽,请者甚多,金帛盈积,心织而衣,笔耕而食。然不甚精思,先磨墨数升,则酣饮,引被覆面卧,及寤,援笔成篇,不易一字,人谓之腹稿。尝言人子不可不知医,时长安曹元有秘方,勃尽得其术。又以虢州多药草,求补参军。倚才陵藉,僚吏疾之。有集三十卷,及《舟中纂序》五卷,今行于世。勃尝遇异人,相之曰:“子神强骨弱,气清体羸,脑骨亏陷,目睛不全。秀而不实,终无大贵矣。”故其才长而命短者,岂非相乎?

  书成于元大德八年(1304)。原本10卷,明初尚存,《永乐大典》在“传”字韵内曾录其全书。但此部分《永乐大典》今亦佚。清《四库全书》馆臣从《永乐大典》其他各韵中辑出243位诗人的传记,附传44人,共287人,编为8卷。日本《佚存丛书》有10卷本,有278位诗人的传记,附传120人。有清陆芝荣等《佚存丛书》校刻本。又有清《指海》本,以日本本为底本,校以《四库全书》本,1957年古典文学出版社用日本本重印,另附《指海》本校记。

  今有:《唐才子传校笺》,傅璇琮主编,中华书局:周本淳《唐才子传校正》、王大安校订《唐才子传》、舒宝璋校注《唐才子传》、孙映逵《唐才子传校注》,李立朴《唐才子传全译》。

40、《怀麓堂诗话》

  李东阳撰,李东阳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怀麓堂集》。

  本书中讲了诗歌创作的基木要求,其中最主要的有两点:一诗资创新。《怀麓堂诗话》特意标出:

  “诗贵不经人道语。自有诗以来,经几千百人,出几千万语,而不能穷。是物之理无穷,而诗之为道亦无穷也”。他认为王维的西出阳关无故人”句之所以传诵一时,并按谱为三叠歌唱,关键在于“盛唐以前所未道”,同时还做到了“辞能达意”。韩愈的《雪》“随车翻缟带,逐马散银杯“诗能够得到诗家赞赏,在于“意象超脱,直到人不能道处耳”。(二)诗无成法。《怀麓堂诗话》言。“律诗起承转合,不为无法,但不可愁泥于法而为之,则撑拄以待,四方八角,无四活生动之意。然必待法度既定,从容闲习之佘,或滋而为波,或变而为奇,乃有自然之妙,是不可以强致也”。李东阳反对把作诗之法固定:,“普人以‘打起黄莺儿’,‘三日入厨下’为作诗之法。后乃有以‘溪回松风长’为法者。犹论学文以《孟子》及《伯夷传》分法,要之未必尽然,亦各因其所得而入而已。所入虽异,而所至则同。若执一而求之,甚者乃至一于文百。则刻舟胶柱之类,恶可与言诗哉?”

  如何抒情,李东阳认为要注意以下三个方面:(一)写自然之情,有真情才有真诗。李东阳以为诗人的创作,只有“得于心而发乎声,则虽千变万化,如珠走盘,自不越乎法度之外”。

  (二)有生活真实,才有诗情的真实。“彼小夫贱隶,妇人女子,真情实意,暗合而偶中,固不待于教。而所谓骚人墨客,学士大夫者,疲神思、弊精力、穷壮老而不能得其妙,正坐是哉:”没有真实的生活,矫柔造作,势必变成谢糠刻划的那种假做作:“处富有而言劳愁,遇承平而言干戈,不老日老,无病日病。”(三)诗人个性的不同,往往带米诗风的不同。李东阳一反过去以兴会际遇论诗风的传统,看到了个人情性对作品风格的直接影响。他指出,《刘长卿集》清切凄婉,尽是怨士羁人之思,柳宗元贬滴众后的诗作,尚有和平富丽气象,原因在于“盖其情性固然,非但以迁滴故,譬之琴有商调,自成一格。李东阳论诗的主情之说,对明清诗论和创作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后起的公安、竟陵两派的“独抒性灵”,袁枚的“性灵说”等,都不同程度地承续了李东阳诗论

  《怀麓堂诗话》通行本有《说郛》本,《学海类编》本,《百川学海》本,《四库全书》本,丛书集成本。

  今有:《怀麓堂诗话校释》,李庆立校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怀麓堂诗话》,历代诗话续编本,中华书局1983年版。

41、《四溟诗话》

  又名《诗家直说》。四卷明代谢榛著。谢榛(1495~1575)明代布衣诗人。字茂秦,号四溟山人、脱屣山人,山东临清人。十六岁时作乐府商调,流传颇广,后折节读书,刻意为歌诗,以声律有闻于时。嘉靖间,挟诗卷游京师,与李攀龙王世贞等结诗社,为“后七子”之一,倡导为诗摹拟盛唐,主张“选李杜十四家之最者,熟读之以夺神气,歌咏之以求声调,玩味之以裒精华。”后为李攀龙排斥,削名“七子”之外,客游诸藩王间,以布衣终其身。其诗以律句绝句见长,功力深厚,句响字稳,著有《四溟集》、《四溟诗话》。

  全书四卷,谢榛论诗,是从诗歌的格调入手进行论述倾向于后七子的观点,师法盛唐,强调格调,但同时也主张“以自然妙者为最上”,要不露痕迹地学习前人,“若能出入十四家之间,俾人莫知所宗,则十四家又添一家矣”。在诗歌的艺术特征问题上,提出“气格说”,重视意境创造,重视情与景的关系,并推崇语言平易自然的古诗19首,这些都是颇有见地的诗论主张。谢榛在“后七子”中,是唯一提出较完备的论诗主张的人,《四溟诗话》即其论诗言论的结集。他主张复古,认为诗至盛唐便发展到了顶点。但他反对尺尺寸寸的模拟、蹈袭古人成句,主张据眼前景翻出新意。因此,谢榛论诗主取法盛唐,与“前七子”及“后七子”诸人并无不同,而在如何取法古人的方法上,则有许多不同,并指出盛唐诸人有可瑕疵之处,并非尽善;宋诗亦时有佳句,未可全废,持论较李、王诸人公允。同时,谢榛论诗,以格调为主,然也十分重视感兴,与李、王诸人模拟论不同,已开启性灵、神韵之渐。

  《四溟诗话》里。他的基本态度是与李攀龙王世贞一致的,也是极力主张模拟盛唐,鄙视宋人,并且认为:“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岂有不法前贤而法同时者?”但与李攀龙等人稍有不同的是他取径较宽,认为初盛唐14家“咸可为法”,并且看到这些大家风格各有不同:“有雄浑如大海奔涛,秀拔如孤峰峭壁,壮丽如层楼叠阁,古雅如瑶瑟朱弦,老健如朔漠横雕,清逸如九皋鸣鹤,明净如乱山积雪,高远如长空片云,芳润如露薰春兰,奇绝如鲸波蜃气。”他强调,对这14家应“熟读之以夺神气,歌咏之以求声调,玩味之以裒精华。得此三要,则造乎浑沦,不必塑谪仙而画少陵也”。

  谢榛较重视诗歌创作中各有所得的“天机”和“超悟”。由此出发,他强调情真,不要摹拟太甚:“今之学子美者,处富有而言穷愁,遇承平而言干戈。不老曰老,无病曰病,此摹拟太甚,殊非性情之真也。”并且还强调“人不敢道,我则道之;人不肯为,我则为之”的独创性。这些看法显然比李攀龙诗论开通和高但是,谢榛尽管提倡“超悟”,提倡道他人所未道,其目的主要还在追求诗篇中的“警句”。他认为:“凡作诗先得警句,以为发兴之端,全章之主。格由主定,意从客生。”而且认为这类“超悟”式的独特的警句,既可以通过“静室隐几,冥搜邈然”的办法,也可以通过“阅书醒心,忽然有得”的办法,这些都是脱离生活的错误门径。他的诗歌创作有时仅得佳句而难见完篇,这种现象正是他创作指导思想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诗有辞前意、辞后意,唐人兼之,婉而有味,浑而无迹。宋人必先命意,涉於理路,殊无思致。及读《世说》:“文生於情,情生於文。”王武子先得之矣。斋
宋人宋人谓作诗贵先立意。李白斗酒百篇,岂先立许多意思而后措词哉?盖意随笔生,不假布置。知唐人唐人或漫然成诗,自有含蓄托讽。此为辞前意,读者谓之有激而作,殊非作者意也”。

  《四溟诗话》通行本有《图书集成》本。

  今有:《四溟诗话姜斋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四溟诗话》中华书局1985年版。

42、《艺苑卮言》

  王世贞(1526~1590),字元美,号凤洲,又号弇州山人,太仓(今属江苏)人。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进士,授刑部主事,累官至南京刑部尚书。王世贞是明代“后七子”文学复古运动的实际领袖之一,曾与李攀龙齐名,在李攀龙之后又独主文坛多年,钱谦益称其“操文章之柄,登坛设蝉,近古未有”。

  王世贞著作繁富,有《弁州山人四部稿》、《弁州山人续稿》、《读书后》和《弁山堂别集》等。《艺苑卮言》就是《四部稿》中一部重要的诗文理论专著,也是最能集中反映王世贞文学理论思想的一部著作。它不但被当时之人奉为金科玉条,而且影响着后来近百年的文坛

  《艺苑卮言》八卷,评论古今诗文。附录四卷,其一论词曲,二、三论书,四论画,初草于青州任时。嘉靖三十七年(1558),世贞手自次录,凡论诗老十之七,文十之三,都六卷。是后而岁稍益之,以至嘉靖四十五年,乡人梓行之。又八年,前后所增又二卷,黜其论词曲者,附它录为别卷,时隆庆六年(一五七二)也。其后刊四部稿,遂收入。

  此书旨在“雌黄曩哲,橐钥后进”,所论确有独到者,唯是志盛气刚,勇于判断,在当时已不无异议;游往中或以称许之不至,遂请绝交。而世贞则颇坚持己见,以为“性之所好,习固不能强也”。及其晚年,心平气和,亦颇悔其少作,故云:“既不切当,又伤儇薄,行世已久,不能复秘,姑随事改正,勿令多误后人。”
  此书有明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武林樵云书舍刊本,十六卷;万历十九年累仁堂刊本;谈艺珠丛本;历代诗话续编本;日本延亨年间刊本,皆八卷。樵云书舍刊本之卷十三至十六,杂取世贞之宛委余编内有关艺文者附入,故视他本为多。

  该书表明作者的文学观,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但持论不似李攀龙那样偏激;虽强调以格调为中心,但也认识到思想才情与格调之间的关系;主张学古,特别注意博采众长,最终要求“一师心匠”。这些观点显然与一味模古者不同,显示了王世贞的文学观点较前七子已有较大变化。明代王世贞评述诗文的著作。论诗以格调说为中心,认为格调本于才思。“才生思,思生调,调生格”。才思不同,格调有别。主张“师匠宜高”、“捃拾宜博”,但仍以盛唐为取法对象,忽视了生活体验。论词曲、书画较为自然,不为成见所囿。

  诏命策檄,生于《书》者也;序述论议,生于《易》者也;歌咏赋颂。生于《诗》者也;祭祖哀诛,生于《礼》者也;书奏俄铭,生于《春秋》者也。呵他认为学习五经,主要是学习其中立身处世的道理,“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己备矣咽。但读书不能止限于《五经》,还应博览群书,李杜光焰千古,人人知之。沧浪并极推尊,而不能致辨。元微之独重子美,宋人以为谈柄。近时杨用脩为李左袒,轻俊之士往往傅耳。要其所得,俱影响之间。五言古、选体及七言歌行,太白以气为主,以自然为宗,以俊逸高暢为贵;子美以意为主,以独造为宗,以奇拔沈雄为贵。其歌行之妙,咏之使人飘扬欲仙者,太白也;使人慷慨激烈,歔欷欲绝者,子美也。《选》体,太白多露语率语,子美多穉语累语,置之陶谢间,便觉伧父面目,乃欲使之夺曹氏父子位耶!五言律、七言歌行,子美神矣,七言律,圣矣。五七言绝者太白神矣,七言歌行,圣矣,五言次之。太白之七言律,子美之七言绝,皆变体,间为之可耳,不足多法也。

  今有:《艺苑卮言》中华书局,《历代诗话续编》本,1983年版;《艺苑卮言》陆洁栋,周明初批注,凤凰出版社2009年版;《艺苑卮言校注》罗仲鼎校注,齐鲁书社1992年版。

43、《诗薮》

  明代以诗人、诗歌评论为主的笔记,20卷,胡应麟撰。胡应麟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六)文史类笔记《少室山房笔丛》。

  《诗薮》分内、外、杂、续4编,共20卷。内编6卷,以诗体为纲,自古体杂言至近体绝句。外编6卷,以朝代为序,自周、汉至元。杂编6卷,是补遗与考证。续编2卷,评述本朝诗,自洪武至嘉靖。胡氏受王世贞推引登上文坛,被列为末五子之一。此书主旨即在阐发前七子、后七子的格调说,辨析不同诗体,不同时代的艺术风格,提倡取法于诸体方盛之时,以达到格高调正。在前后七子之中,胡氏实际上倾向何景明、王世贞之论,所以倡格调而兼神韵,认为“体格声调有则可循,兴象风神无方可执。故作者但求体正格高,声雄调鬯;积习之久,矜持尽化,形迹俱融,兴象风神,自尔超迈”。此书虽非开派创新之作,但对认识明中叶前后七子之文学思潮很有裨益。在对作家作品的评论中亦时有可取见解,如说《庄子》、《列子》之文最接近于诗,杜甫格调实与盛唐大别,苏轼黄庭坚用事而为事障,程颐、邵雍谈理而为理障等。此外,此书搜集、记述历代诗人、诗篇、诗论情况甚为丰富,对文学史与文学理论史的研究均有较大资料价值。讨论亡佚的作品及三国、五代、南宋和金代诗;续编2卷,论明初洪武到嘉靖年间作品。论诗宗王世贞《艺苑卮言》,讲求法度,宗效盛唐,但已注意到诗歌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慨叹诗格后不如前,“四言变而《离骚》,《离骚》变而五言,五言变而七言,七言变而律诗,律诗变而绝句,诗之体以代变也”,“诗之格以代降矣”。在诗歌的艺术特征上,胡应麟强调“兴象风神”与“体格声调”并用。对历代诗人的评价间有可取。此书宏征博引,收集记述历代诗人诗歌情况较丰,对于认识明代前后七子的文学思潮,对文学史与文学理论史的研究均有较大资料价值。

  五言绝,唐乐府多法齐梁,体制自别。七言亦有作乐府体者,如太白横江词、少年行等,尚是古调。至少伯宫、从军、出塞,虽乐府题,实唐人绝句,不涉六朝,然亦前无六朝矣。

  七言绝,如太白、龙标,皆千秋绝技。

  (绝句)若神韵干云,绝无烟火,深衷隐厚,妙协箫韶,李颀、王昌龄,故是千秋绝调。

  摩诘五言绝,穷幽极玄;少伯七言绝,超凡入圣,俱神品也。

  李作故极自然,王亦和婉中浑成,尽谢炉锤之迹。王作故极自在,李亦飘翔中闲雅,绝无叫噪之风。

  《诗薮》有明万历十八年胡氏少室山房原刊本最早,惜为残本,仅内编古体3卷,外编周汉、六朝、唐上3卷,现藏上海图书馆。日本贞享3年重刊明刊本,较全,现藏南京图书馆本;清末广雅书局刊本为通行本,但非足本,缺外编宋、元2卷与续编,亦多讹误;《海山仙馆》从书本(有开明书局重刊版)。

  今有:《诗薮》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8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2005年版;《诗薮》中华书局1962年版;《诗薮》台北·广文书局,1962年版;

44、《唐音癸籖》

  明代诗话集,32卷,胡震亨撰。胡震亨(1569~1645),明文学家。字孝辕,号遯叟、赤城山人,浙江海盐人。万历举人,由固城县教谕,历官兵部员外郎。家多藏书,长于搜集诗文资料。所辑《唐音统签》,搜罗丰富,为清代纂修《全唐诗》之蓝本。所著有《赤城山人稿》等。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中举,后为合肥知县。在任5年,大兴水利,改革官粮运输,颇多善政。吏治之余,留意于兵书,曾与刘铤研讨兵事,刘铤心服其才。崇祯末年,历任定州知州、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乞归居家。一生嗜书如命,日夕不倦研读,凡秘册僻本、旧典佚事、错差模糊不可卒读者,亦均研读补正,时人称之为博物君子。著作有《海盐县图经》16卷(合纂)、《读书杂记》2卷、《唐音统签》1033卷、《闰余》64卷以及《唐诗丛谈》、《续文选》、《靖康咨鉴录》、《赤诚山人稿》、《海盐图经》等。

  《唐音癸籖》是《唐音统签》最后一类。《唐音统签》是胡震亨倾毕生精力编撰而成的巨卷,共有1033卷,该书以天干为纪,共分10签,甲至壬签辑录唐诗,间加评论;癸签33卷则是其研究唐诗心得的结晶,体大思精,内容广博。为清修《全唐诗》蓝本,自《甲签》至《壬签》,按时代先后辑录所见唐、五代人全部诗篇以及词曲、歌谣、谚语、酒令、占辞等?《唐音癸签》为诗话集,辑录有关唐诗的研究资料,共有33卷,分为七目:一体凡,论诗体;二法微,论格律及字句声调;三评汇,集诸家之评;四乐通,论乐府;五诂笺,训释名物典故;六谈丛,录自己有关唐诗之笔记;七集录,首录唐集卷数,次唐诗总集,次诗话及考辨李杜集中伪作与注释?资料丰富,论断精到,于唐诗研究颇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此书对唐诗的源委与变革、体制的形成、风格的高下、作家的短长和一切知人论世的材料,常用词汇的解释和考订,卷一一写道:“‘唑’,方言,比海如人嚣声也。”又称“海唑”为“海吼”,较早记录了海啸。

  唐诗别集、总集、金石著录以及唐诗评论的综合目录等皆有所交代。

  1、胡震亨认为文学的盛衰与政治、政局的休戚相关,是一种相互平衡的关系。看待这种观点应一分为二。正确处:胡震亨认为盛唐、中唐同为唐朝诗歌的繁荣期的观点超越了严羽和高棅标榜盛唐贬低中晚唐的观点,具有进步意义。

  2、胡震亨认为中国文论之“兴”的本质在于物对心的触发感通。他认为:“大抵诗之作也,兴,上也;赋,次也;赓和,不得已也。然初无意于作是诗,而是物是事,适然触于我,我之意适然感乎是物是事,触先焉,而是诗出焉,我何与哉?天也,斯之谓兴。”明确揭示了感兴的内涵。感兴”是作为一个贯穿始终的文论范畴存在于中国文论史上的。它的基本内涵是颇为清楚的,而在长期的流变中亦充填了新的意蕴。

  3、中国诗歌最臻完美的诗体七律,明人胡震亨曾做如下评价:“五十六字之中,意若贯珠,言如合璧。

  4、胡震亨认为,“歌”是曲的总称,“行”是“衍其事而歌之”,是一种具有铺叙记事性质的歌辞。其音节、格律一般比较自由,形式都采用五言、七言、杂言的古体,富于变化。

  《唐音癸签》有清康熙年间双与刻本,《海山仙馆》从书本,古今图书集成初编本等。

  今有:《唐音癸签》古典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唐音癸签》中华书局1959年版;《唐音癸签》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

45、《姜斋诗话》

  清代诗话,王夫之撰。王夫之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船山遗书姜斋诗文集》。

  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合称“清初三大儒”。他的作品有经后人整理收入《船山遗书》,诗的创作有《姜斋诗集》传世。古诗选本有《古诗评选》、《唐诗评选》和《明诗评选》等书。至於诗话,后人则将《师译》、《夕堂永日绪论内编》合编而成《姜斋诗话》。

  《姜斋诗话》是王夫之重要的诗歌理论著作,有着极为丰富的思想内容与理论价值。文章从艺术形象、艺术真实、艺术创作、艺术鉴赏等四个方面概括船山诗论的理论内涵,指出其艺术理论的历史功绩与现实意义。

  王夫之强调文学的社会作用及现实性,以继承《诗经》的“兴、观、群、怨”为旨归;以创作必须有作者生活经历为基础。他的论著《姜斋诗话》3卷,包括《诗译》、《夕堂永日绪论内编、外编》和《南窗漫记》。他认为:“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姜斋诗话》《姜斋诗话》)他强调诗歌必须重情重意,情景交融,认为“含情而能达,会景而生心,体物而得神,则自有灵通之句,参化工之妙”;“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同前)。他认为文学创作,人各有特色,不能强立“门庭”,强立“死法”,党同伐异,趋于模拟。他说:“诗文立门庭使人学己,人一学即似者,自诩为大家,为才子,亦艺苑教师而已。”因此,对明代前、后七子和竟陵派的批评尤其激烈。这些对于清代文学理论的发展都起了积极作用。

  卷上谈诗歌鉴赏:唐人《少年行》云:“白马金鞍从武皇,旌旗十万猎长杨。楼头少妇鸣筝坐,遥见飞尘入建章。”想知少妇遥望之情,以自矜得意,此善于取影者也。“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猃狁于夷。”其妙正在此。训诂家不能领悟,谓妇方采蘩而见归师,旨趣索然矣。

  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景中情者,如“长安一片月”,自然是孤栖忆远之情;“影静千官里”,自然是喜达行在之情。情中景尤难曲写,如“诗成珠玉在挥毫”,写出才人翰墨淋漓、自心欣赏之景。凡此类,知者遇之;非然,亦鹘突看过,作等闲语耳。

  论诗作法:七言绝句,唯王江宁能无疵颣;储光义、崔国辅其次者。至若“秦时明月汉时关”,句非不链,格非不高,但可作律诗起句,施之小诗,未免有头重之病。若“水尽南天不见云”、“永和三日荡轻舟”、“囊无一物献尊亲”、“玉帐分弓射虏营”,皆所谓滞累,以有衬字故也。其免于滞累者,如“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则又疲苶无生气,似欲匆匆结煞。

  今有:《四溟诗话姜斋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姜斋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1963年版,1999年版;《姜斋诗话》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历代诗话续编》本,1959年版;中华书局1983年版。

46、《静志居诗话》

  清代关于明代诗歌的传记评论,24卷,朱彝尊撰。朱彝尊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三)词曲别集《曝书亭词》。

  晚年选刊<明诗综>一百卷,书中别附“诗话”,得嘉庆时人扶荔山房姚祖恩整理成24卷〈静志居诗话〉扶荔山房刊本《静志居诗话》共二十四卷。宗潢、宫掖、乐章属卷一,明诸臣传分列其后二十一卷,最末二卷记闺门、僧尼、道流、藩服、神鬼、谣谚等。

  据杨谦《朱竹垞先生年谱》载:“(康熙)四十一年(1703),(彝尊)七十四岁,辑《明诗综》,开雕于吴门白莲泾之慧庆寺。至是定名曰综,以《静志居诗话》附焉”。越二年,全书雕刻竣工。彝尊肆力著刊此书时已年届古稀,其编撰目的为何?康熙四十二年(1704),彝尊作序云:合洪武迄崇祯诗甄综之。间缀以《诗话》,述其本事,期不失作者之旨。窃取国史之义,俾晚者可以明夫得失之故矣。是序表明该书的编撰体例是“窃取国史之义”;换言之,即彝尊仿效正史长编的写作方式,将帝后、宗潢、大夫、百姓等异人异传排列,并广搜前明封疆大吏、士大夫、在野遗民等事迹与诗存,后“甄综”成是书。如此大费周章地甄引别裁,序末一句吐露出彝尊正是怀揣俟后人可以“明夫得失”的目的选编《明诗综》的。但是“诗”终非“史”,“诗”怎么可能具有像“史”一样资以通鉴的功效呢?彝尊虽道:“死封疆大臣,亡国之大夫,党锢之士,暨遗民之在野者,概著于录“,但对于那些身仕二朝、折节降清的士大夫与遗民则是一概不取。这种特殊的编撰体例和著录标准,与记其人、“述其事”的“间缀”其后的《诗话》微显出朱彝尊“明夫得失”的“史义”,也隐喻其幽索隐邃的“微言大义”。清初“《明史》案”名噪一时,清廷罗织罪名,捕杀异己,文网严布。彝尊以身犯难,借“甄综”明诗,私修“国史”,其心良苦也。而于《诗话》中所蕴家国情丝、政治抱负的微旨更是隐隐可觌。

  尊确也在《诗话》中有所表达。如《诗话》卷十八《谭梅清传》录有谭梅清上“十事不纳言”与“三大礼疏”,彝尊谓此事“实录不书,野史失载,故节录之”。又,卷十九《黄翼圣传》载黄氏守新都城,破张献忠军一事,亦因“长编野史俱不载”,故录之。彝尊于收录诗话之外,更穿插前朝掌故,如卷一《宫掖·司彩王氏传》详录历朝女官后宫设置之流变与明朝之设。卷十九《姜采传》备述前明设厂卫,立“廷杖”的由来。是举皆有史家考镜源流的修史风范。

  《诗话》更有明庄烈帝的专篇。《诗话》谓崇祯为“寇陷京师”而“殉社稷”,隐讳了崇祯确是囿于内忧外患的两难境地而亡的事实。言及“外患”系时禁,但彝尊仍借堂皇清诏“既慷慨以捐躯,亦从容以就义”表露出自己称誉崇祯的真实感情。彝尊如是“欲盖弥彰”的史笔表露出隐喻的家国之思,后人不可不察。

  其二,彝尊搜录明人有身历两朝者,以守节、殉节录之,“贰臣”、折节者概不取,其中不乏有名的抗清志士与誓死不仕二朝的明臣,多集于最末三卷。彝尊在行传时虽讳言清军入主中原的史实,但对诸臣英勇抗清的事迹都给予相当高的褒誉。如,为彭期生、刘同升、杨廷麟、黎遂球、陈邦彦等立传。前四子俱为清军南下,守赣州死。陈邦彦兵保清远城死。彝尊赞谓陈邦彦“杀身以成仁”,备述彭期生力保孤城,血洒疆场的史迹,并考证刘同升就义的史实,且录有杨、黎二人的言志诗数首,诗中借诸葛武侯、徐福东渡等的典故抒发二子驱逐清军,匡复社稷的豪迈壮志。更兼立传陈子龙夏完淳、张煌言等反清志士。所录陈、夏之诗虽非二人的代表作,但诗中仍隐约有反清复明的志向,而彝尊更以文天祥喻张煌言,对煌言于沿海抗清的事迹及被俘不屈的节义气概相当敬佩。更言及清廷的“眼中钉”袁崇焕,这是修明史之大忌。彝尊虽不敢为袁氏立独传,却将袁氏斩毛文龙,勤王京城,被诬处斩的史实一一备录于《钱龙锡传》内。传末附言:“崇焕之死,详载本朝(按:清朝)《实录》,操史笔者,不可不知。”言辞恳切,彝尊身处清初文网严密之际,仍以身犯禁,执意为“反臣”传言立传,着实令人为其捏一把汗。是举若非借“补轶史乘”,言“正史”所不言,别录自己表彰忠烈,对故明亡国追思的心声,实难以理解。又如,《诗话》录誓死不仕的刘承宗与绝食殉明的刘宗周。卷二十《刘承宗传》赞谓承宗。

  其次,继承“复社”等东南文社“学以致用”、学风,对明人孤陋寡闻、因循守旧,不思广收博取的习气批判,《诗话》卷八《庄泉传》云:“自尧夫(邵雍字)《击壤》而后,讲学毋复言《诗》,言《诗》辄祖尧夫,遂若理学风雅不并立者。然一峰(罗伦字)、康斋(吴与弼字)、白沙(陈献章字)、定山(庄泉字),咸本《击壤》,而定山尤甚。所谓“太极圈儿大,先生帽子高”等句,不一而足。以为是诗,其去张打油、胡钉铰无几矣。甘泉(湛若水字)从而辑之,以诏学者,谓非此则与道学远也。然而打油、钉铰反为近道之言,而《诗》三百篇,春女秋士之思,皆可置勿录也。窃为理学诸先生不取也”明代理学家自陈献章、庄泉至湛若水,固守宋儒迂论,高谈阔论“道学”,却闹出打油诗反比《诗三百》更近“道学”的丑剧。这种辛辣的讥评透露出彝尊对晚明空疏学风的不屑,同时反证了他本人崇尚实学的治学风格。

  《静志居诗话》最早嘉庆年间姚祖恩整理刊刻扶荔山房刊本;通行本有文瑞楼1913石印本。

  今有:《曝书亭集》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静志居诗话》,姚祖恩黄君坦点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

47、《渔洋诗话》

  清代诗话,王士祯撰。王士祯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带经堂集渔洋山人精华录》。

  《渔洋诗话》初辑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康熙四十七年(1708)再作增补,编为三卷,授门人黄叔琳梓于京师。是书多记友朋论诗之语。渔洋一生服官四十余年,仕宦南北,从游甚众,故一时名士,尽入毂中。涉笔成趣,颇类《世说》;名言隽语,为人击赏。渔洋论诗,标举神韵,《渔洋诗话》虽不重理论,而议论引述亦可略见其论诗宗旨。《四库提要》称述是书“清词佳句,采掇颇精,亦足资后学之触发,故于近人诗话之中,终为翘楚焉”。称道王维《息夫人》诗说:“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更不著判断一语,此盛唐所以为高。”(《渔洋诗话》卷上)这“不著判断一语”,便是所说的“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意诗有神韵,又表现在描述事物,别有情致,超俗入雅。渔洋曾评论前人咏梅诗的雅、俗,说道:“梅诗无过于坡公‘竹外一枝斜更好’及‘雪后远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枝’;高季迪‘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亦是俗格;若晚唐‘认桃无绿叶,辨杏有青枝’,直足喷饭。”(《渔洋诗话》卷上)这雅、俗之别,关键便在于韵味情致的差异。坡公咏梅诗句所以好,正在于不落俗套;于于高季迪的咏梅诗句,就不免匠气了。司空图论诗,作比喻说:醯,止于酸;盐,止于咸。醇美之味,在于酸、咸之外。(语意见司空图《司空表圣文集·与李生论诗书》)渔洋论诗所谓“神韵”,正是要求这种味外之味,言有尽而意无穷。他曾引宋姜白石诗论道:“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善之善者也。”(《渔洋诗话》卷上)

  王渔洋并很重视民间无名诗人和他们的著作,把所见所闻都随笔记了下来。这从《渔洋诗话》中可见。所记的人物,遍及各行各业,有木工、衣工、担者、鉏者、和尚、道士、闺阁妇女,甚至乞丐等。他们有一言可采,一篇之胜,都予以表扬。因此很多人的作品,在当时得到流传,而且保存了下来。

  王渔洋所列举的前人关于“神韵”诗的论述云:“信手举来,无非妙谛,与世尊拈花微笑同一关捩,此公之所以为风雅正宗也。”当然,史蒙溪对《渔洋诗话》一书中的错讹也多有指摘。如指出“帆随南岳转,雁背碧湘飞”一句是屈大均的诗句,王渔洋误记为陈恭尹的诗句;“不见庵中僧,微雨潭上来”本是岑参诗句,王渔洋误记为清人王征远的诗句。《渔洋诗话》乃王渔洋晚年著述,记事间有舛误,故《四库提要》指出此书“疏于考证”。史蒙溪的评语纠正了王渔洋的一些失误,避免了以讹传讹,为后世读者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资料。

  寒斋所存史蒙溪评点本《渔洋诗话》,线装二册,系民国十二年(1923)上海会文堂书店影印本。史蒙溪,即史承豫(1710~1744),字衎存,号蒙溪,江苏荆溪(今宜兴)人。诸生。著有《苍雪斋诗文集》、《苍雪随笔》、《蒙溪诗话》、《碧云亭杂剧》等。史承豫与其兄史承谦并擅词名,称“宜兴二史”。(见严迪昌《清词史》,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7月第2版第3次印刷本,第412页)史承豫号“蒙溪”,文会堂书店影印本的扉页却印成了“梦溪”。《渔洋诗话》最早的版本是康熙四十九年(1710)黄叔琳刻本,史蒙溪所评点的《渔洋诗话》,是雍正三年(1725)海盐俞兆晟重印本。

  《渔洋诗话》有:雍正写刻本《渔洋诗话》上中下三卷。通行本有1912年昌明书局石印本《渔洋诗话》上下卷,全一册;扫叶山房石印本,丛书集成续编本。

  今有:《渔洋诗话》中华书局,四部备要本,1936年版;《渔洋诗话》上海书店影印丛书集成续编本,1994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1999年版;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1986年版。

48、《师友诗传录》

  清代诗话,一卷,郎廷槐撰。另有《师友诗传续录》一卷,刘大勤编。

  《师友诗传录》,国朝郎廷槐编。《续录》,国朝刘大勤编。二人皆学诗於新城王士祯,各述其师说,以成其书。以郎录在前,故刘录称续焉。郎录虽以士祯为主,而亦兼质於平原张笃庆、邹平张实居,故每一问而三答。其称历友者,笃庆之号。称萧亭者,实居之号也。笃庆於士祯为中表,所著有《昆仑山房集》。实居於士祯为妇兄,所著有《萧亭诗集》。士祯皆尝论次之。故三人所答,或共明一义,或各明一义,然大旨皆不甚相远。中间如笃庆“答古诗十九首”一条,历引《玉台新咏》、《文心雕龙》,证为枚乘所作,而力驳“游戏宛洛词兼东京”之说。然考锺嵘《诗品》,称“去者日以疏”四十五首,旧疑是建安中曹、王所制。“客从远方来”、“橘柚垂华实”,亦为惊绝矣。嵘与刘勰同时,而稍在徐陵前,其说必有所受,似未可尽悬断为西京之作。笃庆又称《文选》以十九首为二十,盖分“燕赵多佳人”以下自为一章。不知此明张凤翼之《文选纂注》,李善及五臣旧本均不若是。(严羽《诗话》称《玉台新咏》以“越鸟巢南枝”以下另为一首。则析一为二乃徐陵,非萧统。然宋本《玉台新咏》实不另为一首,未审羽何以云然。谨附识於此。)笃庆误也。士祯答乐府一条,称乐府之名始於汉初,引高祖《三侯之歌》、唐山夫人《安世房中歌》为证。然乐府始汉武帝,史有明文,汉初实无是名。笃庆又称乐府主纪功,古诗主言情,实居又称乐府之异於古诗者,往往叙事。古诗贵温裕纯雅,乐府贵遒深劲绝,又其不同也。不知郊祀铙歌之类,倚声制词之乐府也,与诗稍别。清商平调之类,采诗入律之乐府也,其初本皆古诗。故“孔雀东南飞”,乐府杂曲歌词也,而本题曰《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其序曰:“时人伤之,为诗云尔。”《紫骝马》,乐府横吹曲词也,而吴均《乐府解题》曰:“‘十五从军征’以下,古诗也。”其说甚明,不必以後世之法,遽区分其本始。至《君子行》为言理之作,《怨歌行》乃缘情之什,亦何尝专叙事乎?又士祯答称七言换韵始於陈、隋。案吴均、费昶之《行路难》,萧子显之《燕歌行》,皆已排偶换韵,启初唐四杰之体,安得云始之陈、隋耶?刘录所载皆士祯语。如所答“大勤问截句”一条,称截句或截律诗前四句,如後二句对偶是也。或截律诗後四句,如起二句对偶是也。非一句一截之谓。又称此等迂拘之说,总无足从是矣。然何不云汉人已有绝句,在律诗之前,非先有律诗,截为绝句,不尤明白乎?(古绝句四章,载《玉台新咏》第十卷之首。)又答唐人省试排律本止六韵而止,不知《玄元皇帝应见诗》未尝不至八韵,《咏青诗》未尝不四韵,《文苑英华》可以覆案。又称至杜始为长律,元、白又蔓延至百韵。不知杜甫《秋日夔府咏怀奉寄郑监李宾客诗》正一百韵,杜集亦可覆案也。至“辨桃无绿叶,认杏有青枝”,乃石延年诗,而云晚唐作。《诗苑类格》之李淑乃宋仁宗时人,而云唐李淑。(案以李淑为唐人乃沿诗家禁脔之误。)引证偶误,又其小焉者矣。盖新城诗派,以盛唐为宗,而不甚考究汉、魏、六朝。以神韵为主,而不甚考究体制。故持论出入,往往不免。然其谈诗宗旨,具见於斯。较诸家诗话所见,终为亲切,固不以一眚掩全璧也。郎录中士祯之语或钞出别行,名“渔洋定论”,刘录亦有本别行,名《古夫于亭诗问》。实皆一书。今附存其名,不别著录焉。
  《师友诗传录》通行本有:学海类编本,丛书集成初编本。今有:《师友诗传录》,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本1936年版。

49、《原诗》

  中国文艺理论史上继《文心雕龙》后最具逻辑性和系统性的一部理论专著。南宋叶燮著叶燮(1627~1703)清代诗论家。字星期,号己畦。嘉兴(今属浙江)人。因晚年定居江苏吴江之横山,世称横山先生。康熙九年(1670)进士,选为宝应知县。不久因耿直不附上官意,被借故落职,后纵游海内名胜,寓佛寺中诵经撰述。主要著作为诗论专著《原诗》,此外尚有讲星土之学的《江南星野辨》和诗文集《己畦集》。叶燮的诗论对沈德潜、薛雪有一定影响,但沈、薛均未能进一步发挥叶燮的进步观点,沈德潜则反而发展了叶燮的落后观点,实际上已另立宗旨,别为一派。

  叶燮的《原诗》被认为是继《文心雕龙》之后,我国文艺理论史上最具逻辑性和系统性的一部理论专著。四卷(分内、外篇,又各分上、下),论述了诗歌的本质、源流及创作、批评诸问题,具有理论性、系统性、全面性,超出一般的诗话诗论

  《原诗》分内外两篇,每篇分上下两卷,共4卷。内篇为诗歌原理,其中上卷论诗的发展,下卷论诗的创作。外篇为诗歌批评,主要论工拙美恶。关于诗的发展,叶燮主张文学的进化;关于诗的创作,提出能以“在我”之“才、胆、识、力”,反映“在物”之“理、事、情”。他继承宋人吕本中的活法论,以死法为“定位”,以活法为“虚名”。关于诗的批评,他重质轻文,强调“诗之才调、诗之胸怀、诗之见解”。其诗论具有朴素唯物主义倾向以及辩证法思想。在总结历史经验、帮助正统文学继续延展方面颇多可取见解。《原诗》以理论的创造性和系统性居于清代众多诗论专著之上。在这部书中,叶燮将以往诗话单纯从“诗教”“诗法”角度研究诗歌的模式提升到审美的层次,因而它既是一部诗学论著,又是一部美学论著。论文的序论部分论述叶燮的家学渊源、生活经历对叶燮思想的影响,并通过对明末清初文坛现状的研究,考证叶燮写作《原诗》的缘起。正文部分共分为四章,分别论述叶燮对诗歌创作主体、诗歌创作客体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看法、以流变为中心的诗歌批评论、《原诗》的历史贡献四个大问题。第一章论述诗歌创作的客体“理、事、情”。在进入审美领域之后,自然之“理”、“事”、“情”统合于诗人个体之“情”。对于审美客体的“理”“事”“情”,叶燮作了规定:即“不可名言之理”、“不可施见之事”、“不可径达之情”,并要求审美主体“幽渺以为理”、“想象以为事”、“倘恍以为情”,强调审美意象在审美过程中的重要性,并突出审美主体的主体创造力。第二章论述诗歌创作主体所具备的四种素质:才、胆、识、力。叶燮认为诗歌的基础在于创作主体之“胸襟”。“胸襟”包含和统帅着才、胆、识、力四种素质,同时这四种素质。

  今有:《原诗》霍松林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原诗》上海古籍出版社,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本,1995年版;凤凰出版社2010年版。

50、《声调谱》

  清代诗歌声律著作。1卷,赵执信撰。赵执信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饴山堂集》。

  此书主要稽考五、七言诗各种诗体平仄规律,旨在辨析古体、齐梁体、律体在平仄声调上的区别以及律体的变格。方法是按不同诗体及同一诗体的不同格式,从唐诗中举出例证,于关键处标出平仄,略加说明。重点指出一般古体诗不得杂以律句,律诗有不合标准格式者需平仄相救(即“拗救”),齐梁体则处于古、律之间,兼而有之,书分《前谱》、《后谱》、《续谱》者,因起初所举体格未备,故有增补,非内容的划分。此书在古代诗歌声调的研究上具有重要地位。关于律诗平仄的标准格式,唐人多已论及,至于各种诗体在声调上的区别以及律诗的各种变格,在唐代属自然形成而少有理论上的探究。自宋迄元相承无改而未曾留意。明人注重格调,曾留意于此,却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清人冯班、王士□等对此有所探讨,但未成明晰之论。赵执信此书,分析比较全面明确。但也有人认为,此书若干内容窃自王士祯的书。按此书缺点是对声调规则看得太死,未免强作解事,流于烦琐。此书之后,对声调的研究形成风气,辨证、补遗、阐释者很多,如翟□《声调谱拾遗》、郑先扑《声调谱阐说》等都有发展。

  《声调谱》各种版本书名及卷数不尽相同,内容无大差异。如《天壤阁丛书》本、德州卢氏雅雨堂刻本名《声调前谱》,附《后谱》、《续谱》,各1卷,共3卷;《谈艺珠丛》本合《前谱》、《后谱》为1卷,《续谱》1卷,共2卷;其余如《国朝名人著述丛编》本、《清诗话》本等多为1卷。有的版本卷末附《古韵通转》,《四库全书总目》疑为其门人所妄增。

51、《谈龙录》

  清代诗话集,一卷,赵执信撰。《谈龙录》与翁方纲著的《石洲诗话》被列称为清代二大诗话集。为批评诗评论家王士禛而作.因士禛与门人论诗,谓当如云中之龙,时露一鳞一爪,遂著此书以排之。而赵则主张“诗以言志”,必使后世因其诗以知其人,而兼可以论其世”,反对王士禛的“神韵说”;。钱塘洪昉思升,久于新城之门矣,与余友。一日并在司寇(渔洋)宅论诗,昉思嫉时俗之无章也,曰:“诗如龙然,首尾爪角鳞鬣,一不具,非龙也。”司寇哂之曰:“诗如神龙,见其首不见其尾,或云中露一爪一鳞而已,安得全体?是雕塑绘昼者耳。”余曰:“神龙者,屈伸变化,固无定体。恍惚望见者,第指其一鳞一爪,而龙之首尾完好,故宛然在也。若拘于所见,以为龙具在是雕绘者,反有辞矣。”昉思乃服。此事颇传于时,司寇以吿后生,而遗余语。闻者遂以洪语斥余,而仍侈司寇往说,以相难惜哉。今出余指,彼将知龙。诗之为道也,非徒以风流相尚而已。记曰:温柔敦厚,诗教也。冯先生恒以规人,小序曰:发乎情,止乎礼义。余谓斯言也,真今日之针砭也夫。风流蕴藉,而风神淡远,意思超逸,正是阮亭诗之佳处,赵氏补之以温柔敦厚之旨,则见得有所明于王氏诗之病者矣。

  赵执信为王士祯甥婿,但两人学术观点各异。据赵说,两人分歧起于赵对王南海集的批评。赵佩服吴乔“诗之中须有人在。余服膺以为名言夫必使后世因其诗以知其人,而兼可以论其世,是又与于礼义之大者也。若言与心违,而又与其时与地不相蒙也,将安所得知之而论之?”。司寇昔以少詹事兼翰林侍讲学士,奉使祭吿南海,著南海集。其首章留别相送诸子云:“卢沟桥上望,落日风尘昏。万里自兹始,孤怀谁与论。”又云:“此去珠江水,相思寄断猿。”不识谪宦迁客,更作何语!其次章与友夜话云:“寒宵共杯酒,一笑失穷途。”穷途定何许?非所谓诗中无人者耶?余曾被酒于吴门亡友顾小谢以安宅,漏言及此。坐客(宋荦)适有入都者,谒司寇,遂以吿也。斯则致疏之始耳。

  大旨谓诗中当有人在。其谓士禛《祭告南海都门留别》诗:“卢沟河上望,落日风尘昏。万里自兹始,孤怀谁与论”四句,为类羁臣迁客之词。

  今有:《谈龙录石洲诗话》,陈迩冬点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饴山堂集》高时显吴汝霖辑校,中华书局聚珍仿宋版1936年印;《谈龙录石洲诗话》陈迩冬点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赵执信集》越蔚芝校点,齐鲁书社1983年版。

52、《石洲诗话》

  清代诗话,八卷,翁方纲撰。翁方纲(1733-1818),清诗人、书法家、金石学家。字正三,号覃溪,晚号苏斋。直隶大兴(今属北京)人。乾隆十七年(1752)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升司业,曾主持江西等地乡试,又曾督广东、江西、山东学政,官至内阁学士。其诗多为“学问诗”,以经史、金石考据等入诗。一些游记之作,也缺乏生活气息与真情实感。精于金石谱录、书画,书法尤精。

  《石洲诗话》始刻于嘉庆二十年(1815)。以朝代为序,分人评述,一至五卷集中评论了唐、宋、金、元的诗歌。第六卷主要用来纠正王士慎对杜甫诗的评述,最后二卷附说元好问、王士禛的《论诗绝句》,其评话逐首逐句,对诗讲得很细致,既可助读者理解原诗。又协作者找出诗规律,指导创作。《石洲诗话》与另部《谈龙录》被称为清代二大诗话集。

  1、2卷评唐诗,3、4卷评宋诗,5卷评金、元诗,6卷评王士禛、王士禄论杜之语,7、8卷分别评元好问、王士禛论诗绝句。翁方纲是“肌理说”的倡导者,认为:“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一衷诸理而已。理者,民之秉也,物之则也,事境之归也,声音律度之矩也。”“理者,治至也,字从至,从里声。其在于人,则肌理也。”又说:“士生今日,经籍之光盈于世宙,为学必以考订为准,为诗必以肌理为准。”实即主张以考据学的精神,务求诗的质实,紧贴儒家义理,严守声律格法。翁氏此说对“神韵”“格调”和“性灵”诸说之失虽有救弊作用。但他以学问、义理作为诗的准绳,更有片面性,实际上会造成割裂诗与社会生活的联系,破坏诗的艺术特征的恶果。《石洲诗话》中说:“唐诗妙境在虚处,宋诗妙境在实处。”又说:“宋人之学,全在研理日精,观书日富,因而论事日密……南渡而后,如武林之遗事,汴土之旧闻,故老名臣之言行、学术,师承之绪论、渊源,莫不借诗以资考据。而其言之是非得失,与其声之贞淫正变,亦从可互按焉。”由这看来,翁方纲实际上又是宗主宋诗。

  今有:《谈龙录石洲诗话》陈迩冬点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石洲诗话》中华书局,丛书集成初编本,1985年版;《石洲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1983年版;《石洲诗话》百花洲文艺出版社,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1998年版。

53、《说诗脺语》

  清代诗话,二卷,沈德潜撰。沈德潜(1673~1769)字确士,号归愚。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沈德潜早年家贫从23岁起继承父业,过了40多年教馆生涯。他热衷功名,从22岁参加乡试起,共参加科举考试17次。乾隆四年(1739)中进士。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77岁辞官归里。在朝期间,他的诗受到乾隆帝的赏识,常出入禁苑,与乾隆帝唱和、论诗,这使他的诗论和作品风靡一时,影响很大。

  沈德潜年轻时曾受业于叶燮,他的诗论在一定程度上受叶燮的影响,但不能继承叶燮理论中的积极因素。他论诗的宗旨,主要见于所著《说脺诗语》和他所编的《古诗源》、《唐诗别裁集》、《明诗别裁集》、《清诗别裁集》等书的序和凡例。他强调诗为封建政治服务。《说诗脺语》开头就说:“诗之为道,可以理性情,善伦物,感鬼神,设教邦国,应对诸侯,用如此其重也。”他提倡“温柔敦厚,斯为极则”(《说诗脺语》卷上),鼓吹儒家传统“诗教”。在艺术风格上,他讲究“格调”。他的所谓“格”,是“不能竟越三唐之格”(《说脺诗语》卷上),“诗至有唐,菁华极盛,体制大备”,而“宋元流于卑靡”(《唐诗别裁集·凡例》)实质上与明代前、后七子一样主张扬唐而抑宋。所谓“调”,即强调音律的重要性,他说:“诗以声为用者也,其微妙在抑扬抗坠之间。读者静气按节,密咏恬吟,觉前人声中难写、脺响外别传之妙,一齐俱出。朱子云:‘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真得读诗趣味。”(《说诗语》卷上)又说:“乐府之妙,全在繁音促节,其来于于,其去徐徐,往往于回翔屈折处感人,是即依永和声之遗意也。”(同前)

  面对诗歌日渐衰落的状况,沈德潜创作了《说诗晬语》,以图恢复诗的教化作用。《说诗晬语》按照时间线索梳理诗歌发展的历史,并注意清理历代诗歌间的承继关系,梳理各体诗歌的发展脉络,是叶燮诗学理论的实践和具体应用。《说诗晬语》将叶燮精英化的理论与大众所需要的价值标准结合起来,构建了宏阔融通,能为普通文人所接受的诗史框架。

  陶诗胸次浩然,其中一段渊深朴茂不可到处。唐人祖述者,王右丞有其清腴,孟山人有其闲远,储太祝有其朴实,韦左司有其冲和柳仪曹有其峻洁,皆学焉而得其性之所近。”

  近有世界书局1923年版;今有《说诗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本,1963年版;《说诗脺语》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说诗脺语》百花洲文艺出版社,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1998年版。

54、《宋诗纪事》

  宋代诗歌资料汇集。清代厉鹗(1692~1752)辑。共100卷。此书仿《唐诗纪事》,收录宋人诗作,体例上也较《唐诗纪事》有了改进,更便于检索。作者因明代人推崇唐诗而忽视宋诗,故作此书,以求改变风气录宋诗作者3812家,各系以小传。以事存诗,以诗存人。有关传记性质的事,列於作者小传之後、诗之前;有关诗的本事,列於诗後。无事可采、无他书徵引而又有多首诗的作者,则选录其一首或几首,故本书兼有诗选性质,效计有功《唐诗纪事》之体而又有所发展。厉氏此书,“访求积卷”,除诗话、笔记外,有总集、别集、类书、史书、方志、金石、碑帖,网罗丰富。他所引的个别书,今天已不易见到。厉氏对於前人著述中有关宋诗作者的一些评述,做过“博稽深订”(自序);对於作者有疑问的诗篇,於诗後间加按语说明。此书前後历20年方成。如四卷赵复《送晏集贤南归诗》,隔三卷而重出。七十二卷李珏题《湖山类稿》绝句,隔两卷而重出。九十一卷僧惠涣《送王山人归隐》诗,隔一卷而重出。四十五卷尤袤《淮民谣》,隔一页而重出。二卷杨徽之《寒食诗》二句,至隔半页而重出。他如西昆体、江西派既已别编,而月泉吟社乃分析於各卷,而不改其前题字。以致八十一卷之姚潼翔於周暕《送僧归蜀诗》後标前题字,八十五卷之赵必范於赵必象《避地惠阳诗》後标前题字,皆不免於粗疏。又三十三卷载陈师道,而三十四卷又出一颍州教授陈复常,竟未一检《後山集》及《东坡集》订复字为履字之讹。四十七卷载郑伯熊,三十一卷已先出一郑景望,竟未一检《止斋集》证景望即伯熊之字。五十九卷据《齐东野语》载曹豳《竿伎诗》,作刺赵南仲,九十六卷又载作无名子刺贾似道。八十四卷花蕊夫人《奉诏诗》,不以勾延庆《锦里耆旧传》互勘。八十六卷李煜《归宋渡江诗》,不以马令《南唐书》参证。八十七卷《永安驿题柱诗》,不引《後山集》本序,而称“名媛玑囊”。又《华春娘寄外诗》,不知为唐薛涛《十离》之一。陆放翁《妾诗》,不知为《剑南集》七律之半。英州《司寇女》诗,不知为录其父作。皆失於考证。然全书网罗赅备,自序称阅书三千八百一十二家。今江南、浙江所采遗书中,经其签题自某处钞至某处,以及经其点勘题识者,往往而是,则其用力亦云勤矣。考有宋一代之诗话者,终以是书为渊海,非胡仔诸家所能比较短长也。——出《四库总目提要》《四库全书总目》、陆心源《宋诗纪事小传补正》、今人钱钟书《宋诗选注》先後举出其重出互见、失考误考、开错书名、删改原诗之处多处。此类例证,现在仍时有发现。然而此书仍不失为一部重要的资料汇编。

  此书问世後,宋代遗文轶事又陆续出现。清末陆心源(1834~1894)继起,辑《宋诗纪事补遗》100卷,复增宋诗作者约3000家。《补遗》疏漏较多。

  《宋诗纪事》有清乾隆原刊本、《万有文库》第二集本,《宋诗纪事补遗》有清末刊本。

  今有:《宋诗纪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

55、《随园诗话》

  清代诗话,袁枚撰。袁枚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小仓山房集》。

  作为“一代骚坛主”,袁枚总领文苑近五十年,其所标举的“性灵说”诗论风靡乾嘉(1736一1820)诗坛,使沈德潜鼓吹的拟古“格调说”与翁方纲以考据为诗的歪风为之一扫,使清代诗坛别开生面。《随园诗话》正是袁枚为宣传其“性灵说”美学思想而编撰的著作。主旨是强调创作主体应具的条件,主要在于真情、个性、诗才三要素,并以这三点为轴心生发出一些具体观点,从而构成以真情论、个性论与诗才论为内涵的“性灵说”诗论体系。

  一、真情论。《诗话》认为诗人创作首先必须具有真情,所谓“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诗人唯有具备真情才能产生创作冲动:“情至不能已,氤氲(yīnyūn)化作诗。”诗作为抒情的艺术自然应该“自写性情”,并认为“凡诗之传者,都是性灵,不关堆垛”,反对以考据代替性灵。《诗话》尤其推重诗“言男女之情”,以与沈德潜的伪道学观点相对抗。鉴于诗写真情,因此标举诗的美感功能是主要的:“圣人称:‘诗可以兴’,以其最易感人也。”强调“诗能入人心脾,便是佳诗”,借以反对“动称纲常名教”的“诗教”观。

  二、个性论。《诗话》又认为诗人创作需有个性,所谓“作诗,不可以无我”,认为“有人无我,是傀儡也”。突出“我”即是强调诗人特有的秉性、气质、审美能力等因素在创作中的作用。因为有“我”,故在艺术构思时则要求有独创精神,所谓“精心独运,自出新裁”,才能独抒性灵,“出新意,去陈言”,写出迥不犹人的佳作。不同的诗人有不同的个性,亦自然形成不同的风格,《诗话》主张风格的多样化,“诗如天生花卉,春兰秋菊,各有一时之秀……无所为第一、第二也”。因此对王士祯的神韵诗既不推崇,亦不贬斥,指出“不过诗中一格耳”,“诗不必首首如是,亦不可不知此种境界”。《诗话》又着重批判了从明七子到沈德潜的拟古“格调说”及宋诗派末流:“明七子论诗,蔽于古而不知今,有拘虚皮傅之见”,“须知有性情,便有格律,格律不在性情之外”,“故意走宋人冷径,谓之乞儿搬家”。

  三、诗才论。“性灵”既指性情又包括“笔性灵”的含义,表现为才思敏捷。《诗话》认为,“诗文之道,全关天分,聪颖之人,一指便悟”。袁枚诗才、天分,但并不废弃学问,故指出“凡多读书为诗家要事,所以必须胸有万卷者”。只是目的不在以书卷代替灵性,而是“欲其助我神气耳”,为此袁枚反对翁方纲“误把抄书当作诗”,批评“学人之诗,读之令人不欢”。基于主诗才与灵性,《诗话》颇重视性灵者创作构思时所产生的“灵机”“兴会”这一灵感现象,并推崇“天籁最妙”即艺术表现的自然天成、毫不雕琢,为此尤其赞赏“劳人思妇,静狡童矢口而成”式的歌谣。但袁枚又不反对人功,特别文人诗“人功未极,则天籁亦无因而至;虽云天籁,亦须从人力求之”,所谓“百炼刚化为绕指柔也”。此论颇有艺术辩证法。对于诗歌艺术形象则主张有“生气”或“生趣”,即灵活、生动而感人,因为“诗无生趣,如木马泥龙,徒增人厌”。欲有“生气”、“生趣”,则语言需生动传神,“总须字立纸上,不可字卧纸上”;表现手法以白描为主,“一味白描神活现”,反对“填书塞典,满纸死气,自矜淹博”,以免扼杀诗之生气、生趣。但倘若用典而“无填砌痕”又“贴切”,则也不一概排斥。

  一、选诗标准较严。这主要表现为“诗”为“话”服务。袁枚明确指出:“自余作《诗话》,而四方以诗来求入者,如云而至,殊不知‘诗话’,非选诗也。选诗则诗之佳者选之而已;‘诗话’则必先有话而后有诗。”其标准是所选抒写性灵之佳作能印证其“性灵说”的理论。

  二、入选诗作者面颇广。袁枚称曰:“余闻人佳句,即录入《诗话》,并不知是谁何之作。”入选者既有诗坛高手,亦有无名小卒;既有公卿将军,亦有布衣寒士;既有僧尼道士,亦有青衣童子;既有命妇闺秀,亦有妓女歌姬;举凡三教九流,不问性别身份,只要诗佳皆可以诗存人。尤其应注意的是,袁枚对劳人思妇、村氓浅学、小贩工匠等下层劳动人民宛如“天籁”、极富性灵的创作尤加赞赏,甚至誉为“虽李杜复生,必为低首”,从而摘录入《诗话》。

  三、选录女子诗尤多。袁枚针对“俗称女子不宜为诗”的陋习,反其道而行之,声称:“余作《诗话》,录闺秀诗甚多。”其中既有其众多女弟子的诗,也有素昧平生的闺秀、寡妇,乃至无名妓女的大量作品,《诗话》曾选入时氏一家夫人、闺女、儿媳五人之诗,并誉之为“皆诗坛飞将也”,即是突出的例子。袁枚可谓有胆有识。

  四、入选诗作题材丰富。《诗话》中抒写个人悲欢离合之作固然颇多,但亦不乏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的好诗,诸如讽刺催租吏的《牛郎织女》,抨击封建礼教害死人命的少女《自嘲》,嘲笑科举八股文的《刺时文》等等,更应提及的是《诗话》搜集了明季爱国烈女的抗清事迹与遗诗,如记一江阴女子被清兵俘虏后,于赴江死前曾啮指血所题诗:“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大义凛然,英气逼人。此外还选录不少情诗,在当时也有一定的反道学的意义。

  《诗话》虽有“集思广益”等优点,但当时有人訾其“《诗话》收取太滥”亦不无道理。原因是袁枚有时并未严格执行其选诗标准。他曾承认选诗“七病”之一——“徇一己之交情,听他人之求请”——“余作《诗话》,亦不能免”,因此《诗话》中无聊应酬之作并不罕见。而入选的某些“情诗”感情也不健康,失之于卑靡轻佻,如所选录的其从弟香亭的“情诗”即是。记事部分偶有象“两雄相悦”一类丑闻,而作者对此抱欣赏态度。此外,袁枚还十分相信所谓“诗谶”,选录了多首,宣扬迷信唯心的思想。《诗话》引用古诗文多不注明出处,引文亦时有谬误而未曾校订。这都是《诗话》的缺陷。但章学诚在《文史通义·书坊刻诗话后》等文中攻击《随园诗话》“论诗全失宗旨”,“造然饰事,陷误少年,蛊惑闺壶,自知罪不容诛,而曲引古说,文其奸邪”,“乃名教罪人”等等则纯系封建卫道士口吻,当然不足为训。

  随园诗话》中,他一再强调作诗要有独创,反对“宗盛唐”、“学七子”、“分唐宋”、“讲家数”,抨击了拟古倾向和儒家倡导的温柔敦厚的“诗教”。书中所称誉的,多是闲情逸致之作,也有一些不满封建礼教和程朱理学的作品,这种取向体现了袁枚的思想和文学主张。

  本书所论及的,从诗人的先天资质,到后天的品德修养、读书学习及社会实践;从写景、言情,到咏物、咏史;从立意构思,到谋篇炼句;从辞采、韵律,到比兴、寄托、自然、空灵、曲折等各种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以及诗的修改、诗的鉴赏、诗的编选,乃至诗话的撰写,凡是与诗相关的方方面面,可谓无所不包了。

  《随园诗话》有:最早版本为乾隆庚戌至壬子小仓山房刊本,稍后还有满人福建总督伍拉纳之子的《批本随园诗话》,其批语多为对《诗话》中提及的名人的介绍,间亦表示对《诗话》观点的看法等,虽文字粗疏,见解不高,但可资参考。此外光绪十八年(1892)上海图书集成局印《随园三十六种》,民国上海扫叶山房的《随园全集》排印本,亦皆收有《诗话》。现在最流行的版本是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之一的由顾学颉先生校点的《随园诗话》上下两集本,此书据乾隆随园自刻本校订、标点排印,于1960年5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82年9月人民文学出版社重版此书,顾学颉先生又于文末附录了《批本随园诗话》中的批语及有关跋语、资料,使之成为一个相当完善的本子。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随园自刻本,清同治五年(1866)三让睦记刊《随园三十种》本、1934年上海广益书局本等。

  今有:《随园诗话》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随园自刻本为底本,参校清同治五年(1866)三让睦记刊《随园三十种》本;

56、《瓯北诗话》

  清代诗话,16卷,赵翼撰。赵翼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瓯北诗集》。

  《瓯北诗话》一书的写作,约于嘉庆二年(1797)开始,嘉庆六年(1801)秋天,赵翼曾将写好的唐、宋、金七家诗话给洪亮吉看,后者反对他以查慎行配作八家的写作计划;但赵翼没有接受洪亮吉的意见,反而添上了高启吴伟业查慎行三人,于嘉庆六年冬天完成十卷本《瓯北诗话》的写作;并于第二年夏天刊印。而全书十二卷的最后完成当在嘉庆九年(1804)。《瓯北诗话》前十卷选论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轼陆游元好问高启吴伟业查慎行10家诗,后两卷论及韦应物、杜牧等人及诗格、诗体、诗病诸问题。作者论诗主性灵反对荣古虐今,强调争新与独创,注重以内容和形式的统一来评骘历代诗人诗作。书中对历史考证尤为着力,涉及对诗人及其环境、生平遭遇,书中史料的考订,对进一步研究历代诗人诗作有重要帮助。

  卷一,对李白的评论:一李青莲自是仙灵降生。司马子微一见,即谓其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贺知章一见,亦即呼为“谪仙人”。放还山后,陈留采访使李彦允为请于北海高天师授道箓。其神采必有迥异乎常人者。诗之不可及处,在乎神识超迈,飘然而来,忽然而去,不屑屑于雕章琢句,亦不劳劳于镂心刻骨,自有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之势。若论其沉刻,则不如杜;雄鸷,亦不如韩。然以杜、韩与之比较,一则用力而不免痕迹,一则不用力而触手生春,此仙与人之别也二青莲一生本领,即在五十九首《古风》之第一首,开口便说《大雅》不作,骚人斯起,然词多哀怨,已非正声;至扬、马益流宕,建安以后,更绮丽不足为法;迨有唐文运肇兴,而己适当其时,将以删述继获麟之后。是其眼光所注,早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欲于干载后上接《风》、《雅》。盖自信其才分之高,趋向之正,足以起八代之衰,而以身任之,非徒大言欺人也三青莲集中古诗多,律诗少。五律尚有七十余首,七律只十首而已。盖才气豪迈,全以神运,自不屑束缚于格律对偶,与雕绘者争长。然有对偶处,仍自工丽;且工丽中别有一种英爽之气,溢出行墨之外。如:“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瓯北诗话》,嘉庆湛贻堂刻本。今有:《瓯北诗话》凤凰出版社2009年版;《瓯北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1983年初版。

57、《北江诗话》

  清代诗话,洪亮吉撰。洪亮吉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洪北江诗文集》。

  论诗强调“性情”、“气格”,认为诗要“另具手眼,自写性情”,赞赏杜牧的诗文能于韩、柳、元、白四家之外“别成一家”的独创精神;批评沈德潜诗学古人“全师其貌,而先已遗神”(《北江诗话》卷四);非议翁方纲诗“如博士解经,苦无心得”(同前卷一)。这些都是可取的。此外评论古代及当时诗人,亦多精到语。洪亮吉称赞清代蜀中诗冠张问陶“之才为长安第一”、“张检讨诗如骐骥就道,顾视不凡。”《题张同年问陶诗卷》云:“我狂可百樽,君捷亦千首。谪仙和仲并庶几,若说今人已无偶。”张问陶与洪亮吉并称“张洪”。

  今有:陈迩冬校点《北江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刘德权點校《洪亮吉集》中华书局2001年版。

58、《养一斋诗话》

  清代诗论,10卷,潘德舆。著者潘德舆(1785~1839),字彦辅,一字四农。江苏山阳(今淮安)人。道光八年(1828)中举人第一名。道光十五年,大挑一等,以知县分发安徽候选,未赴。著有《养一斋集》,除《诗话》外,主要有《诗文集》26卷,《词》3卷,《札记》9卷。

  《养一斋诗话》刊刻于道光十六年(1836),共10卷,300余则,今存稿本《说诗牙慧》13卷,前有嘉庆辛未(嘉庆十六年,1811)自序,说明《诗话》成书至少历时20余年。从辛未序看,大约最初只是作者学诗过程中读诗析艺的札记,随着作家思想的发展,才不断渗入变革诗风的意向,态度也日趋严肃。由于《诗话》形成历时较长,有各阶段痕迹,内容牵涉较广,非一端所可概括。

  《养一斋诗话》明确树起“诗教”的旗帜,想以传统的儒家诗论扭转浮华诗风,使诗歌为封建政教服务。《诗话》提出“诗教”不能出“圣教”外,论诗首重诗人节操(卷一)。又提出“诗境不可出理外”(同前),对讥讽诗要求合于“诗人敦厚之教”(卷四)。这些都反映了作者论诗的迂腐保守倾向。但《诗话》宣扬“诗教”时,提出“柔惠且直”的“性情”说,以杜甫的“临危莫爱身”为“直”,“穷年忧黎元”为“柔惠”,鼓吹“不畏强御,不侮鳏寡”(卷十)的精神;又推崇白居易《读张籍古乐府》中提出的诗歌主张(卷十),赞许他的乐府诗“讽谕痛切”(卷四),则表现了要求诗歌干政、反映现实的积极一面,是鸦片战争前后要求变革诗风适应现实需要的总趋势的反响。

  《养一斋诗话》评论了从《诗经》以来至明未清初诗人约百余家,并涉及从钟嵘以来前人的重要论诗见解及论诗著作。评论的作家以唐人为最多,包括了历代的大家、名家,唯不及屈原,当是因其为骚体之故。评论内容包括品第高下,追溯源流,探究风格,赏析佳构,指摘疵病,也偶涉考订。评论所持标准与作者诗歌主张一致,无论对诗作或诗论,都取其内容关切政教、品操、艺术上宗尚自然浑成者。诗作方面,推尊《诗经》为最高典范,两汉以下最推崇曹植、陶渊明李白杜甫,称为“诗圣”(卷三)。诗论方面,最推崇严羽《沧浪诗话》、张戒《岁寒堂诗话》、姜夔白石道人诗说》;最不满意袁枚《随园诗话》,斥为“佻纤”《养一斋诗话》“推原风雅,痛斥门户声气之习”(丁晏《潘君传》),对于宋以来诗歌宗派问题,诸如宗唐与宗宋、格调与神韵、性情与学问等,都主张折衷是非,取长补短,综其双美。

  “郊岛并称,岛非郊匹,人谓寒瘦,郊并不寒也”(《养一斋诗话》):“襄阳诗如’东旭早光芒,浦禽已惊聒。卧闻鱼浦口,桡声暗相拨,日出气象分,始知江湖阔’、’太虚生月晕,舟子知天风。挂席候明发,渺漫平湖中。中流见匡阜,势压九江雄。香炉初上日,瀑布喷成虹’,精力浑健,俯视一切,正不可徒以清言目之。”(《养一斋诗话》)

  第一:建立了以“诗品之人品”为核心的诗学理论体系,更全面地阐述了人品决定诗品的道理。诗人作诗如不能做到“内无怵迫苟且之心,外无夸张浅露之状”,而是过于计较个人得失,那么,就会出现这么一种结果:“搦管之先,只求胜人;多作之后,遂思传世。……分曹咏物之作,酬和叠韵之体,谀颂悦人之篇,饾饤考古之制,穷工极巧,弥漫浩汗,何益于身心,何裨于政教!子建不知爱君恋阙,报国奋身,诗必不能出七子之上。渊明不知洁身植行,安命乐天,诗必不能出六代之上。子美之於五伦,皆极肫挚动鬼神,不独一饭不忘君已也。《三百篇》以还,得此三家,人乃不敢以诗为小技。三家之中,人爱子建者希,盖古音之亡久矣。”

  第二,其次,强调诗人本身素质、修养对诗歌品级格调的影响。《诗话》卷一说:“陆务观《示子》云:‘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至哉言乎!可以扫尽一切诗话矣。”学者诚知诗无可学,而日治其性情学问,则诗不学亦能之。(卷一):“老杜云‘公若登台辅,临危莫爱身’,直也;‘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柔惠也。乐天云‘况多刚狷性,难与世同尘’,直也;‘不辞为俗吏,且欲活疲民’,柔惠也。两公此类诗句,开卷即是,得古诗人之性情矣。”

  明人周致尧诗“卧听海潮吹地转,起看江月向人低”。曩极爱之,不知乃出孟襄阳“卧听海潮转,起视江月斜”,直剥全句,愈见原本之简而妙也。赵渭南以“残星几点”一联得名,愚按不知“杨柳风多潮未落,蒹葭霜冷雁初飞”,清思雅音,寻讽不竭。杜荀鹤以“风暖鸟声碎”一联得名,愚按不知“暮天新雁起汀洲,红蓼花疏水国秋”,清艳入骨也。“风暖”二句,尤在“残星”二句下。诗之妙全以先天神运,不在後天迹象。如王龙标“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此诗前二句便全是笛声之神,不至“更吹羌笛”句矣。王摩诘“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咏雪之妙,全在上句“隔牖”五字,不言雪而全是雪声之神,不至“开门”句矣。太白“风吹柳花满店香”,起句便全是劝酒之神,不至“吴姬劝酒”句矣。卢纶“林暗草惊风”,起句便全是黑夜射虎之神,不至“将军夜引弓”句矣。大抵能诗者无不知此妙,低手遇题,乃写实迹,故极求清脱,而终欠浑成。

  作者辑李杜诗为《作诗本经》时,曾写“总论二卷”。《诗话》刊行时附刻于后,名《李杜诗话》,分为3卷,计40则。其观点与《诗话》一致,对李白力破“诗仙”之说,着重论其大节合于圣学之处。于从□一事辨之尤详。其稿本今存,题为《作诗本经纲。

  《养一斋诗话》今存稿本《说诗牙慧》13卷,前有嘉庆辛未(嘉庆十六年,1811)自序领》。《养一斋诗话》刊刻于道光十六年(1836),扫叶山房石印,刊印时间为道光丙申。今有:《养一斋诗话》中华书局2010年版;《养一斋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1983年版。

59、《昭昧詹言》

  清代诗论,21卷,方东树撰。方东树(1772~1851)字植之,别号副墨子,晚年慕卫武公耄而好学,以“仪卫”名轩,自号“仪卫老人”。东树幼承家学,及长,学古文于姚鼐,与梅曾亮、管同、刘开并称“姚门四弟子”。二十二岁为诸生,屡试不第,遂弃举业,专意讲学著书。年四十后,不欲以诗文名世,专研义理,一宗朱子,著《汉学商兑》,以攻考据家之失。1840年前后游粤东,正值林则徐在广东禁烟,方著《匡民正俗对》,陈禁烟之道。鸦片战争开始后又著《病榻罪言》,论御敌之策,惜皆不用。一生客游在外凡五十年,晚岁家居,终卒于祁门东山书院。著有《仪卫轩诗文集》十二卷,诗学批评《昭昧詹言》等。另有《待定录》、《未能录》、《一得拳膺录》等十余种汇成《方植之全集》。

  《昭昧詹言》是清中叶少见的学者论诗专著,使其声名远播。这是方氏晚年之作,成书于道光已亥(1839)年间,共二十一卷。以卷一“通论五古”,卷一一“通论七古”,卷一四“通论七律”为总纲,其他各卷按诗体分类。所评的诗人和作品,主要依据王士祯《古诗选》和姚鼐《今体诗选》所收作品,侧重艺术技巧方面评述,将“总论”、“通论”的理论纲领具体化。

  《昭昧詹言》论诗既坚持儒家传统,又加以充实发挥,如把“诗教”原则置于首位,但在强调政治教化作用外,又要求“言之有物”,以取得诗之“为用”的目的。还要求注意艺术感染力,收到“闻之足感,味之弥旨,传之愈久而常新”的效果。至于如何做到“言之有物”,《昭昧詹言》提出一个“满”字,要求“意满、情满、景满”,再辅之一个“诚”字,因为“不精不诚,不能动人”。这实际上是发挥桐城派理论,以文法论诗法。在“求真”的精神、“深思”的工夫指引下,借助于桐城派基本美学主张和古文批评方法,如《总论七古》:

  诗莫难于七古……杜公、太白,天地元气,直与《史记》相埒。二千年来,只此二人。其次,则须解古文者,而后能为之。观韩、欧、苏三家,章法剪裁,纯以古文之法行之,所以独步千古。南宋以后,古文绝传,七言古诗遂无大宗。

  《昭昧詹言》的另一个成就是改造了古典诗学长期以来的“诗话”批评范式,注重研究诗歌的表达技巧。受魏晋玄学的影响,中国古典诗学批评较为重“神”轻“形”,重“意”轻“象”,重“道”轻“技”。在“虚实相生”面前,批评家们更多的是去追虚捕微,追求形而上的神韵、意境。《昭昧詹言》则更多注意一些形而下的诸种表达技巧,运用“桐城文法”去深入挖掘诗歌的结构规律,如“诗题”一类,就总结出“序题”、“点题”、“还题”、“收题”、“顾题”、“入题”、“叙题”、“倒点题柄”、“作势拍题”、“不略题字,不出题外”、“著笔题外,正得题中”等二十多种表达技巧。

  诗论精到,今日文学史诸本,多从此说,如:

  汉、魏古诗,气象混沌,难以句摘。晋以还方有佳句,如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谢灵运“池塘生春草”之类。谢所以不及陶者,康乐之诗精工,渊明之诗质而自然耳。

  建安之作,全是气象,不可寻枝摘叶。灵运之诗,已是彻首尾成对句矣,是以不及建安也。

  黄初之后,惟阮籍《咏怀》之作,极为高古,有建安风骨。晋人舍陶渊明、阮嗣宗外,惟左太冲高出一时,陆士衡犹在诸公之下。

  谢朓之诗,已有全篇似唐人者,当观其集,方知之。

  《昭昧詹言》《昭昧詹言》初刻于光绪年间。为光绪十七年(1891)重《仪卫轩全集》本,刻。此后安徽官纸印刷局本,武强贺氏刊本等续有增益。1961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校点本即据贺本,并将北京图书馆所藏正10卷、续10卷的抄本,或摘要附录,或作校记附注于各条之下,最为完备。

  今有:《昭昧詹言》汪绍楹点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以武强贺氏刊本为底本,北京图书馆所藏正10卷、续10卷的抄本参校并摘要附录;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60、《明诗纪事》

  诗话集。清末陈田编。陈田(1849~1921),字松山,号黔灵山樵,贵阳(今属贵州)人。光绪十二年(1886)举进士,授编修。光绪二十五年任御史,为谏官14年,曾劾奏过袁世凯等。清亡後以遗老身份留居北京。家贫,借住僧寺中。生平喜研究明代文史,主要著作《明诗纪事》自光绪九年(1883)开始编纂,光绪二十五年(1899)初稿完成。前後歷17年。录诗4000馀家,按天干数分为十籤。自甲至辛8籤,略依时代为次。甲籤30卷,录明初洪武年间诸家诗。乙籤22卷,录建文至景泰间诸家诗,以建文殉节诸人为首。丙籤12卷,丁籤17卷,录天顺至弘治、正德各朝诗。戊籤22卷,录前七子之後、後七子之前诸家诗。已籤20卷,录嘉靖间诗。庚籤30卷,录万历间诗。辛籤34卷,录天启、崇祯两朝诗,而特重抗清义烈与入清遗民。此书虽以纪事为名,实以录诗为主,无事可纪者亦广为甄录。纪事先录史传,次引诗评,常殿以陈氏评语,或竟以陈氏自己概括的史传评语代之。每籤前各有小序一篇,概述当代诗史,撮要评骘入选大家与一代诗风。贯串起来即是一部明代诗史大纲。清代雍乾间,文网严密,明本文集皆属禁毁之列,故诸家选本於天崇以後,皆付阙如。故陈田特重明末诸家,有意补《明诗综》阙漏,对明清之际忠节遗逸诸家收入较多,而且将他们冠於天启、崇祯诸家之前,表彰之意甚明。乙籤多录建文殉节诸家,尤具特色。

  《明诗纪事》甲至辛8籤,於光绪二十五年至宣统元年连续由陈氏听诗斋自刊,共187卷。後有1936年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第二集排印本。壬、癸二籤未刊。

61、《小沧浪诗话》

  晚清诗话,四卷,作者张燮承,字师箔,安徽含山县人,生平事迹不详。著有《小沧浪诗话》、《写心偶存》/《杜诗百篇》等。《小沧浪诗话》是一部历代诗话集,存于《张师箔著述》中。其撰写动机,正如张氏在集中所述:咸丰元年春,他应人之聘,从南京到苏州,“权课小沧浪馆中,课余检架上书,得说诗百数十种,有先得我心者,随读随录,遂亦裒然成轶,不忍弃去,编而存之,即题曰《小沧浪诗话》。”此体例与魏庆之《诗人玉屑》前十一卷大致相似,沿袭影响,历历可见。均着眼于诗教、诗体、诗艺、诗格和诗学宗旨、诗体渊源等各种诗学原理。全书分类辑录,上自欧阳修《六一诗话》,下迄洪亮吉《北江诗话》,共计50多种历代诗话之作中的有关内容,分成“诗教”、“性情”、“辨体”、“古诗”、“律诗”、“绝句”(以上卷一)、“乐府”、“咏物”、“论古”(以上卷二)、“取法”、“用功”、“商改”、“章法”、“用韵”、“用事”、“下字”、“辞意”(以上卷三)、“指疵”、“发微”(以上卷四)等十九目,不考本事,不标佳句,“溯源穷流,分门别类,严其去取,多所发明”。旨在“述而不作”、“寓作于述”,其中稍加评议,亦切中要旨,故人们曾誉称其为“《诗人玉屑》之亚”。其诗学主张,主要是王士祯“神韵”说一派。格守诗主“性情”的观点并以儒家“诗教”为核心,贯穿于整部著作之中。如开头的“诗教”中,首先选录白居易《与元九书》中有关“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的论点,称赞白居易“公之为诗,自有事在,非徒嘲风雪,弄花草已也”。对于白居易后期的闲适诗之类,又依据“诗教”,指责其“惟其近体入颓唐,不可轻学耳”。并据此指出白居易理论与创作之间的矛盾,推崇“辞淳气平”的古淡风格,提倡婉而深,反对直而浅。诗话据此批评韩愈搜求故事,排比对偶,出于勉强,直而浅;王维诗则委婉含蓄、诗意浑厚、婉而深。并以白居易的《长恨歌》和元稹《行宫》为例,指出长短皆宜,以深厚为最佳境界。追求“离形得似,象外传神”的意象构造论,张燮承正是以此为诗歌鉴赏的审美导向,说过一段很耐人寻味的话:

  李义山《李花》云:“自明无月夜,谈笑欲风天。”《蝉》云:“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僧齐己《早梅》:“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潘逍遥《落叶》云:“几番经风雨,一半是秋箱。”高季迪《归鸦》云:“荒村流水远,古戍淡烟徽。”是皆能离形得似,象外传神。赋物之作若此,方可免俗.

62、《习近斋诗话》

  晚清诗话,八卷,续编二卷,方廷楷撰。方廷楷字瘦坡,安徽太平仙源(今黄山市黄山区)人。光绪二十五年己亥(1899)、二十七年辛丑(1909)两入县试。曾加入南社,与柳亚子、孙斋、冯春航、胡寄尘、陈梦坡等著名文人均有交往或唱和。方氏家族在太平很有名望,叔祖方云槎“明经之焕,通经史,工诗”,“族伯蕴山,品学兼优,咸丰元年,诏征贤良方正……生平最喜吟咏,著有《黄山纪游》一卷。”方参加辛丑岁试,受知于县令张焕桢。著有《香痕奁影录》、《习静斋诗话》、《习静斋词话》、《论诗绝句百首》等。

  《习静斋诗话》八卷,续编二卷,为评点式,并无系统的理论体系。清代诗坛,诗作流派纷呈,诗论也流派纷呈,如王士祯标举“神韵说”,沈德潜标榜“格调说”,袁枚倡“性灵说”,方廷楷于《习静斋诗话》,兼采各家诗说,又有自己的重心。他重视诗歌的社会作用,开篇即以“于世教有裨”作为宣言,以“人不得目诗篇为小道”作为强调。《习静斋诗话》针对晚清诗坛拟古主义与形式主义的颓风炽盛,提出“作诗一道,宜多读古人诗,而又不可拘泥于古人诗”,但对谭嗣同、黄遵宪、夏曾佑等人所发动的“诗界革命”,也持有不同看法。在诗话第二首中他批评梁启超作诗,动辄引用西方地名和新词语以示其新:“故今日不作诗则己,作诗必为诗界之哥伦布、玛赛郎然后可,犹欧洲之地力已尽,生产过度,不能不求新地于阿米利加及太平洋沿岸也。”他认为诗有无新意,在于对古人“拘泥”与“不拘泥”,而不在于“词语”的新旧。方廷楷论诗的一个重要标准是“有寄慨”。他在《诗话》里直接提倡和间接评述“有寄慨”、“有寄托”的不下数十则。在“贵有寄慨”的论诗标准下,他非常看重那些“忧时”、“爱国”之篇。陈玉澍写了感事诗二十八章,方廷楷读后,不惜篇幅,将这洋洋二十八章悉数录入《习静斋诗话》,并满含感情地评论:

  盐城陈惕庵孝廉玉澍,王可庄先生所拔士也。博学工诗,热诚爱国。怀一肚皮忠愤,往往发之于诗。尝作《甲午乙未感事》诗二十八章,可泣可歌,不愧诗史,亟录入诗话。

63、《饮冰室诗话》

  近代诗话,梁启超撰。梁启超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二)诗文别集《饮冰室文集》。

  戊戌政变后梁启超逃亡日本,于1902年初至1907年冬创办《新民丛报》半月刊于横滨,共出96期。《饮冰室诗话》即连载于该刊第4~95期,偶有间断,计204条。后编订成书,仅辑录至1905年底的第72期。1905年以后两年尚有15期,连载30条,皆未辑入。《饮冰室诗话》通行本共174条,其第一条叙述写作缘起说:“我生爱朋友,又爱文学。每于师友之诗文辞,芳馨悱恻,辄讽诵之,以印于脑。自忖于古人之诗,能成诵者寥寥,而近人诗则数倍之,殆所谓丰于昵者耶。其鸿篇钜制,洋洋洒洒者,行将别裒录之为一集。亦有东鳞西爪,仅记其一二者,随笔录之。”所谓师友“昵者”,主要指康有为、黄遵宪、谭嗣同、夏曾佑、蒋观云等人,他们都是“诗界革命”的主将。此书主要内容就是评介他们的名篇名句,总结“诗界革命”,发表著者的诗歌理论和见解。

  《饮冰室诗话》论诗,首重“新意境”。著者从改良主义立场出发,非常厌恶“中国结习,薄今爱古”,“最倾倒”黄遵宪“意境无一袭前贤”,热烈赞扬他“独辟境界,卓然自立于二十世纪诗界中”,并在书中采摘黄遵宪许多名篇名句。这种以黄遵宪诗歌为代表的“新意境”,有两个主要特点。其一是以资产阶级新思想和资本主义新事物为其“诗料”。《饮冰室诗话》中公开表明:“吾尝推公度黄遵宪)、穗卿(夏曾佑)、观云为近世诗家三杰,此言其理想之深邃闳远也。”在《夏威夷游记》中,梁启超已称赞黄遵宪《今别离》等诗“皆纯以欧洲意境行之”,说诗歌的新世界“不可不求之于欧洲。欧洲之意境语句,甚繁富而玮异,得之可以陵轹千古,涵盖一切……吾虽不能诗,惟将竭力输入欧洲之精神思想,以供来者之诗料”。认为黄遵宪《以莲菊桃杂供一瓶作歌》,“半取佛理,又参以西人植物学、化学、生理学诸说”,有“石破天惊”之感,“实足为诗界开一新壁垒”;高度评价黄遵宪歌咏轮船、火车、电报、照相和东西半球之昼夜相反的《今别离》4章。其二是以爱国主义为标榜。《新民丛报》来稿中有“感种族之将烬,代一棒于当头”的《灭种吟》12章,以《悲恐龙》为首,“熔铸进化学家言,而每章皆有寄托”,《饮冰室诗话》“具录之”,称赞说:“真诗界革命之雄也。”对于黄遵宪未收入《人境庐诗草》的组诗《出军歌》、《军中歌》、《旋军歌》,梁启超更是“读之狂喜,大有‘含笑看吴钩’之乐”,不但“录全文”,而且还说:“其精神之雄壮活泼沈浑深远不必论,即文藻亦二千年所未有也”,“读此诗而不起舞者必非男子”;甚至说:“诗界革命之能事至斯而极矣。”

  《饮冰室诗话》所提出的这些诗歌主张,和黄遵宪等人的诗歌主张呼应配合,从理论上解决了古代旧体诗在封建社会解体以后,如何为新时代和新兴资产阶级服务问题。这些理论的出现,既与列强的侵略给诗坛带来新的刺激有密切关系,又是以资产阶级改良派登上政治舞台为其阶级基础的。由于作者自己就是改良派代表人物,此书论诗,往往把改良主义政治标准放在第一位,具有比较明显的资产阶级功利主义色彩:不但对“新诗”的评介有夸张之嫌,降低了艺术标准,而且对意境的要求也很狭隘,如说《孔雀东南飞》“虽奇绝,亦只儿女子语,于世运无影响也”。

  上海书局清宣统2年(1910)。石印本,广智书局重编本《饮冰室文集》(1905)。

  今有:《饮冰室诗话》舒芜点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1981年版;《饮冰室诗话》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饮冰室诗话》中华书局1936年版。

64、《石遗室诗话》

  近代诗论著作,32卷。陈衍编撰。陈衍(1856~1937)近代诗人。字叔伊,号石遗。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清光绪八年(1882)举人。曾入台湾巡抚刘铭传幕。二十四年,在京城,为《戊戌变法榷议》十条,提倡维新。政变后,湖广总督张之洞邀往武昌,任官报局总编纂,与沈曾植相识。二十八年,应经济特科试,未中。后为学部主事、京师大学堂教习。清亡后,在南北各大学讲授,编修《福建通志》,最后寓居苏州,与章炳麟、金天翮共倡办国学会,任无锡国学专修学校教授。 著有《石遗室丛书》,收书18种,116卷,其中除辑录校补者8种外,自著10种,包括《石遗室文集》12卷,《石遗室诗集》6卷,《石遗室诗集补遗》1卷,《说文举列》7卷,《朱丝词》2卷等。有家刻本。《丛书》外,又有《石遗室诗话》32卷、《续编》6卷,《辽诗纪事》12卷、《金诗纪事》16卷、《元诗纪事》24卷,都有商务印书馆排印本。《石遗室论文》5卷、《史汉文学研究法》1册,都有无锡国学专修学校排印本。又选有《近代诗钞》24册,《宋诗精华录》4卷,皆为商务印书馆排印本。

  陈衍写诗话,主要是树立同光体旗帜。早在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他和同光体诗人沈曾植、郑孝胥同客武昌时,经常论诗,曾植要他“记所言为诗话”,但他没有动笔。1912年,客居北京,梁启超编《庸言杂志》,约他每月写诗话1卷。到1914年《庸言》停刊,诗话仅发表13卷,坊间据以石印流传。次年,李宣龚约他为《东方杂志》续写诗话,也是月写1卷,至18卷而止。1929年商务印书馆出版32卷本,是他删改合并旧稿且续增新稿而成。以后,他又续写,一小部分曾发表于《青鹤杂志》。1935年无锡国学专门学校为刊行《续编》6卷,流布未广。

  这部诗话记载了同光体诗派的来由及武昌说诗、涛园说诗等活动;提出了陈衍诗论的观点和主张,如强调学古要“体会渊微”,“作诗是自家意思,自家言说”,反对“甚嚣尘上之不可以娱独坐”,标举光绪十二年(1886)在京时,与郑孝胥标榜“同光体”。他提倡“三元”之说,即“上元开元,中元元和,下元元祐”。他认为这是古近体诗的三个演变阶段,第一个高峰在唐玄宗开元年间,第二个高峰在唐宪宗元和年间,第三个高峰在宋哲宗元□年间。而继承“三元”的就是清代同治、光绪间的“同光体”,也即他所倡导的诗风。他自己作诗,着重在学习王安石杨万里的曲折用笔,骨力清健,与陈三立、郑孝胥、沈曾植、陈宝琛等,风格都不同。他一生宣扬“同光体”成就,对近代旧诗坛,发生过广泛影响认为“宋人皆推本唐人诗法,力破余地”,区分道光以来宋诗流派的两种风格趋向;阐述了前人的诗歌理论,如论梅尧臣姜夔、严羽、方回、钟惺谭元春、宋大樽等的诗论;评述了前人注诗的得失,如论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陈沆《诗比兴笺》等;也论述了他关于写诗艺术的各种见解,如论谢(灵运)、杜(甫)、柳(宗元)诗的制题,论结构,论历代写景佳句,论杜(甫)、韩(愈)七绝特色,论宋人绝句等;对古代到道光、咸丰以前诗人,有许多专评,如其中大量评论杜甫陆游诗,又如王安石钟惺谭元春王士祯、宋湘、钱载、王又曾、程恩泽、陈沆、郑珍以及闽诗的前辈作家,各占有一定的篇幅。但这部诗话的主要特点在论同时代诗人,重点在同光体诗派的各重要作家,如陈三立、沈曾植、郑孝胥、袁昶、林旭、陈书、陈宝琛、叶大庄、沈瑜庆、何振岱、俞明震、陈曾寿、夏敬观、李宣龚、胡朝梁等,评介很详。此外各派代表作家,如王闿运、李慈铭、张之洞、张佩纶、易顺鼎、樊增祥、李希圣、曹元忠、冒广生、宝廷、梁鼎芬、赵熙以及诗界革命的黄遵宪、康有为、梁启超,都评论到。书中阐说主要着重在艺术方面,但也有涉及政治内容的,如林寿图的《忆昔行》、《高将军歌》、《馈粮叹》,吴观礼的《冢妇篇》、《小姑叹》、《天孙机》、《邻家女》,沈瑜庆《怀军门朱洪章》,黄遵宪感时的律诗等,都属于诗史性质的作品。论诗以外,还有一部分论词的。《续编》补充论述了前编所未提出的古代诗论钟嵘《诗品》,近代重要作家,如金天翮、许承尧、杨圻、靳志等以及其他作家作品。

  《石遗室诗话》是空前的大型诗话,在近代旧体诗的复古流派方面,起有一定作用,它代表了同光体诗人的意见,为近代诗歌史的研究者,提供了较丰富的材料。
  今有:《石遗室诗话》商务印书馆1929年版;《石遗室诗话》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石遗室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版。

65、《元诗纪事》

  元代诗歌及本事汇编。陈衍辑。陈衍简介见《石遗室诗话》。他在《元诗纪事序》中说:“纪事之体,当搜罗一代诗作散见于笔记小说各书者,不宜复收寻常无事之诗。”全帙45卷,资料丰富,所收有事可记的诗近千首《纪事》於每一诗人名下,注明生平和著作,元代一些重要诗人的事迹,大都蒐罗在这部书中。对有些诗的真伪还加以考证,如指出元文宗图帖睦尔《自建康之京都途中作》被人窜改十数字,改题明太祖朱元璋诗,又指出诗中“两三条电欲为雨,四五个星犹在天”,是抄取五代卢延逊《山寺》诗。末一卷是元代歌谣,编者所能见到的尽皆收入。它是一部对研究元诗很有参考价值的著作。

  元代自公元一二三四年灭金统一北方,至公元一三六八年明太祖登基的一百多年中,诗人们上继辽、金、南宋,下启明,清二代,诗风多样,蹊径各别,或模拟盛、晚唐,或步武两宋,虽时有柔弱纤细之病,亦不乏清佳瑰奇之章,出现了耶律楚材赵孟頫、虞集、杨载、范梈、揭傒斯、傅与砺、杨维桢等一大批较有影响的作家。其诗人辈出,作品繁盛的情况,在顾嗣立元诗选中已可见大概,从陈衍元诗纪事中亦可窥一斑。

  元诗纪事编纂于清末。陈衍有感於唐、宋、金诗皆有纪事,而元诗独无,故有是举。他鉴于宋诗纪事旨在以人存诗,重於网罗散失;而顾嗣立元诗选家数已粲然大备,因此以从笔记小说中钩辑有本事可徵之诗为归依,使之与纪事之体相符。收书范围,他在初刻本凡例中说:“采书以明代为限,其间及本朝者,必本事考据所在,其泛泛评品,概所不登。”本书初编结集时仅二十四卷,初刊叙云:“惟见闻弇陋,挂漏定复不少,异时续有所得,当更为补遗继出焉。”故初刊问世後,陈衍仍继续广为蒐集,至光绪十二年丙戌(公元一八八六)重新编定为四十五卷即现通行所见之本。新编本在收集体制上较初编有所调整,如初编所引句、联,新编本往往改录全首。新编本除歌谣外,收作家(包括无名子及仙鬼)八百馀名,较初编本增二百馀名;所征引书籍近四百种。引条除月泉吟社诗、大雅集、诗薮、西湖竹枝集等书所载为因人存诗,或纯系评论之言而外,馀多为有事之诗。这些资料不仅反映了元代诗歌繁盛情况,且广涉元代史实、典章制度、传闻异事、风俗民情等,足资参考。

  版本主要有二种,即石遗室刻本及商务印书馆排印本。前者为初编二十四卷本。後者为四十五卷本,初版于一九二一年,大字本,十二册,一九二五年、一九三五年曾再版;又有小字本,收入国学基本丛书及万有文库。石遗室刻本与商务印书馆排印本收目多寡悬殊,石遗室本所收,商务本均全录;而商务印书馆所印各本则同出一源,今有:《元诗纪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66、《辽诗纪事》

  辽代诗歌及本事汇编。陈衍辑。陈衍简介见《石遗室诗话》。《辽诗纪事》是他继《元诗纪事》之作,体例也基本相同。《辽诗纪事》凡12卷,除收录辽代有本事的诗歌外,又附以西夏、高丽两国之作。此书对于《辽文存》、《辽文萃》等书的某些失误有所订正。

  今有:《辽诗纪事》商务印书馆1936年铅印本。

67、《金诗纪事》

  金代诗评汇编。近人陈衍辑。陈衍简介见《石遗室诗话》。清代康熙年间编定《全金诗》时,已有《金诗纪事》一书,其后无传,陈衍乃于1936年辑成此书。

  陈衍认为元好问编选《中州集》,其中写景咏物之作居多,当时在世作者又不得入选,因此金末作者遗漏尚多,因而此书不收“寻常无事之诗”(陈衍《〈元诗纪事〉叙》),并注意录入《中州集》遗漏的作家。全书16卷,涉及金代180余人的“有事之诗”,以及无名氏的作品,杂歌、谣谚、谶语等。不过,由于陈衍编纂《金诗纪事》晚于《元诗纪事》,所以金人下接元代而已入《元诗纪事》者便不再重出。但重要诗人如元好问,虽已辑入《元诗纪事》“遗老”门,仍见于《金诗纪事》。

  陈衍《金诗纪事》问世以后,并未引起重视。今天看来,此书虽然采取了传统的诗纪事形式,但是由于旁征博引,汇集了比较丰富的资料,因而对了解和研究金代诗歌有所帮助。书中亦间有疏误之处。

三、词曲话

68、《碧鸡漫志》

  南宋王灼所著的词曲评论笔记。共五卷。王灼,生卒年未详。字晦叔,号颐堂。四川遂宁人。博学多闻,娴于音律。绍兴十五年(1145)冬,寄居成都碧鸡坊妙胜院,常至友人家饮宴听歌,归则“缘是日歌曲,出所闻见,仍考历世习俗,追思平时论说,信笔以记”。积累既多,于十九年编次成书,分为5卷,题为《碧鸡漫志》。

  为王灼晚年之作。五卷。内容首述古初至唐宋声歌递变之由,次列凉州、伊州等28曲,追述其得名之由来,与渐变宋词之沿革过程。论词推崇豪放,认为苏轼的词“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但也不排斥婉约派词作,但特别批评李清照柳永,体现了儒家礼教的偏见。总的来说此书搜罗丰富,见解精辟,有其独到之妙。

  卷一论乐,自歌曲产生至唐宋词兴,述历代声歌的递变。卷一:舜典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永言即诗也,非于诗外求歌也。今先定音节,乃制词从之,倒置甚矣。而士大夫又分诗与乐府作两科。古诗或名曰乐府,谓诗之可歌也。故乐府中有歌有谣,有吟有引,有行有曲。今人于古乐府,特指为诗之流,而以词就音,始名乐府,非古也。“自汉至唐所存之曲”条:“汉时雅郑参用,而郑为多。魏平荆州,获汉雅乐,古曲音辞存者四,曰鹿鸣、驺虞、伐檀、文王。而左延年之徒,以新声被宠,复改易音辞,止存鹿鸣一曲。晋初亦除之。又汉代短箫铙歌乐曲,三国时存者,有朱鹭、艾如张、上之回、战城南、巫山高、将进之类,凡二十二曲。魏、吴称号,始各改其十二曲。晋兴,又尽改之。独玄云、钓竿二曲,名存而已。汉代鼙舞,三国时存者,有殿前生桂树等五曲,其辞则亡。汉代胡角摩诃兜勒一曲,张骞得自西域,李延年因之,更造新声二十八解,魏晋时亦亡。晋以来,新曲颇众,隋初尽归清乐。至唐武后时,旧曲存者,如白雪、公莫舞、巴渝、白纻、子夜、团扇、懊憹、石城、莫愁、杨叛儿、乌夜啼、玉树後庭花等,止六十三曲。唐中叶,声辞存者,又止三十七,有声无辞者七,今不复见。唐歌曲比前世益多,声行于今、辞见于今者,皆十之三四,世代差近尔。大抵先世乐府,有其名者尚多。其义存者十之三,其始辞存者十不得一,若其音则无传,势使然也。”

  卷二论词,历评唐末五代至南渡初的词,评论北宋词多达60余家。

  《碧鸡漫志》通行本有《说郛》本,《津逮秘书》本,《学津讨原》本,《丛书集成初编》本

  今有:《碧鸡漫志》中华书局1958年版,2000年版;《碧鸡漫志校正》巴蜀书社2000年版;台北·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教坊记羯鼓录乐府杂录碧鸡漫志香研居词麈》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69、《乐府指迷》

  《乐府指迷》一卷,宋代沈义父撰。沈义父字伯时,生卒不详,苏州震泽人。宋理宗嘉熙元年(1237)以赋领乡荐,为南康郡军白鹿书院山长。致仕归,在家乡建义塾,立明教堂讲学,学者称“时斋先生”。著有《时斋集》、《乐府指迷》、《遗世颂》等,今仅存《乐府指迷》。

  据《乐府指迷》自序,此书乃沈义父为子侄辈讲论作词之法而作。共29则。首则转述吴文英作词之法:“音律欲其协”、“下字欲其雅”、“用字不可太露”、“发意不可太高”,以此四法为准则,其余则阐明作词之法,而以周邦彦《清真词》为主,以吴文英家法为旨归。所论作词的起结、字面、炼字、用事、命意、协律等,于词实际创作,颇有助益。如论“起结”:起句“大抵起句便是所咏之意,不可泛入闲事,方入主意。咏物尤不可泛”;过处“多是自叙,若才高者方能发起别意,然不可太野,走了原意”;结句“须要放开,有余不尽之意,以景结尾最好”。对一些词家的评论也很简洁、有眼光,如评姜夔词得失:“姜白石清劲知音,亦未免有生硬处”;评吴文英词:“梦窗深得清真妙处,其失在于用事下语下晦处,‘人’作‘令人’,不可晓。

  《乐府指迷》没有单行本,最初附于明代陈耀文《花草粹编》卷首。其后有《四库全书》本、《百尺楼从书》本、《四印斋所刻词》本、《词话丛编》本等。

  今有:《乐府指迷笺释》蔡嵩云笺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1998年版;《词源注乐府指迷笺释》夏承焘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乐府指迷》文渊阁四库全书台北·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3年版。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乐府指迷》中华书局,《词话丛编》本1986版;《乐府指迷》中国历代词学论著选陈良运主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

70、《词苑丛谈》

  清代词话,十二卷,清代徐釚撰。徐釚(1636~1708)清代词人。字电发,号虹亭、鞠庄、拙存,晚号枫江渔父。吴江(今属江苏苏州)人。康熙十八年(1679)召试博学鸿词,授翰林院检讨,入史馆纂修明史。因忤权贵,二十五年归里后,东入浙闽,历江右,三至南粤,一至中州。游历所至与名流雅士相题咏。康熙皇帝南巡,两次赐御书,诏原官起用,不肯就。卒年七十三。

  《词苑丛谈》此书收录从晚唐到清中叶词人、词作、有关掌故及历代的评论,分为体制、音韵、品藻、纪事、辨证、谐谑、外编等7门,材料较为丰富。书中的某些缺点,后在冯金伯的《词苑萃编》中有所补正。但其征引旧文,乃随时抄撮所成,未尽注明出处,词学大师唐圭璋先生有感于此,乃根据作者所引之原始文献,详加校勘,且注明出处比较芜杂如在卷一“体制”中有词人词作介绍,如“梁武帝江南弄”、“张志和渔歌子”、“贺词本滕王阁赋”、“子野师师令”等;有词史,如“三百篇乃词祖”、“唐初無長短句”、“宋词非愈变愈下”、“传宗歌头为长调之祖”;有词论,如“词要清空”、“詞與古詩同意”、“詞須注意音调”、“诗词分疆”;有词的作法,如“詞起結最难”、“中調長調須一氣呵成”、“詞中對句最难”;有词调,如“詞曲同調名”、“小调换韵”、“古詞調名多屬本意”等。

  今有:《词苑丛谈》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本,1937年版;《词苑丛谈》唐圭璋校注,中华书局“词话丛编”本,1985年版,2008年版;《词苑丛谈》中国历代词学论著选本,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

71、《词源》

  清代词论,2卷,南宋张炎撰。张炎简介见中国古代文学要籍简介(三)词曲别集《山中白云》。

  一部有影响的词论专著,著者张炎(1248~1320?)。此书分为制曲、句法、字面、虚、清空、意趣、用事、咏物、节序、赋情、令曲、杂论等十三部分。上卷是音乐论,其论词律尤为详赡;下卷为创作论,所论多为词的形式。主张好词要意趣高远、雅正合律、意境清空,并以所作为论词的最高标准。词源部分旧有刻本六十家词。可歌可诵者。指不多屈。中间如秦少游。高竹屋。姜白石。史邦卿。吴梦窗。此数家格调不凡。句法挺异。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删削靡蔓之词。自成一家。;音谱主张“词以协音为先”;主张清空:词要清空骚雅。不要质实。清空则古雅峭拔。质实则凝涩晦昧。姜白石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吴梦窗如七宝楼台。昡人眼目。折碎下来。不成片段。此清空质实之说。又如声声慢……此词疏快不质实。如是者。集中尚有。惜不多见。白石如疏影。暗香。扬州慢。一萼红。琵琶仙。探春。八归。淡黄柳等曲。不惟清空。且又骚雅。读之使人神观飞越。

  书中所论词的作法,包含着他个人的创作实践经验,某些论述至今仍有借鉴作用。如何制作慢词:作慢词。看是甚题目。先择曲名,然后命意。命意既了,思其头如何起,尾如何结。然后选韵,然后述曲,最是过变。不要断了曲意。须要承上接下。如姜白石词云“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于过变则云:“西窗又吹暗雨”,此则曲之意不断矣。词既成,恐前后不相应,或有重叠句意,又恐字画粗疏,即为修改。改毕,净写一本,展之几案,或贴之于壁,少顷再观。必有未稳处。如此,改之又改,方成无暇之玉。急於脱藁,倦事修择,岂能无病?不惟不能全美,抑且未协音声。作诗犹且旬锻日炼,况其词乎!如何锻句:法词中句法,须要平妥精粹。一曲之中,安能句句高妙,只要相答衬副得去。于好发挥笔力处,极要用工,不可轻放过,读之使人击节可也。如东坡词云“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又云“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如美成风流子云。绣阁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如史邦卿春雨云。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如吴梦窗登灵岩云。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闰重九云。帘半卷。带黄花。人在小楼。姜白石扬州慢云。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此皆平易中有句法。”

  词以意为主。要不蹈袭前人语。如东坡中秋水调歌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夏夜洞仙歌。姜白石赋梅。此数词。皆清空中有意趣。无笔力者未易到。

  词中用事最难。要紧着题。融化不涩。如东坡永遇乐云。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用张建封事。白石疏影云。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用寿阳事。又云。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下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用少陵诗。此皆用事不为所使。

  诗难于咏物。词为尤难。体认稍真。则拘而不畅。摹写差远。则晦而不明。要须收纵联密。用事合题。一段意思。全在结尾。斯为绝妙。如史邦卿东风第一枝咏春雪云。白石齐天乐赋促织云……皆全章精粹。所咏瞭然在目。且不留滞於物。至如刘改之沁园春咏指甲云。又咏纤足云。二词亦自工丽。但不可与前作同日语耳。

  但是把辛弃疾、刘过的豪放词看作“非雅词”,则反映了著者偏重形式的艺术观点。提今有:《词源》唐圭璋校注,中华书局“词话丛编”本,1985年版,2008年版;《词源注乐府指迷笺释》夏承焘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词源》中国历代词学论著选本,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出来清空骚雅之说。提出来清空骚雅之说。

72、《介存斋论词杂著》

  清代词选、词论,清代周济撰。周济,字保绪,一字介存,号未斋,晚号止庵,生于公元1781年,卒于公元1839年,荆溪(今江苏宜兴)人。公元1805年(清嘉庆十年)进士,官淮安府学教授。为学重经世济用,好读史及兵书将略,著有《晋略》八十卷,自负有济世伟略而不能用。更寄情于艺事,推衍张惠言词学,谭精研思,持论精审,为常州派(清代词学有浙派和常州派之分:秀水〔浙江嘉兴〕朱彝尊选辑《词综》,论词以“清空”为宗,一时作家,相习成风,是为浙派。常州张惠言兄弟选辑《词选》,以“意内言外”为主,又开常州一派)重要的词论家。著有《未隽斋词》和《止庵词》各一卷,《词辨》十卷,《介存斋论词杂著》一卷,辑有《宋四家词选》。另有论词调之作,以婉、涩、高、平四品分目,已散佚。《清史稿》卷四六八有传。

  《介存斋论词杂著》原载于《词辨》前。《词辨》为周济于1812年客授吴淞时自编的一部词学教材,以选词为主,兼有评论。1935年,唐圭璋将《杂著》从《词辨》中析出,收入《词话从编》。《介存斋论词杂著》共三十一条,发挥“意内言外”的说法,明确提出填词要有寄托,“有寄托则表里相宣,斐然成章”;“无寄托,则指事类情,仁者见仁,知者见知”。并提出了“词史”之说,即能从词中见史,“感慨所寄,不过盛衰”,“见事多,识理透,可为后人论世之资”。周济把上述理论原则运用到唐宋名家词数十家的品评上,作出了具体而微的辨析。从总体上,周济五代、北宋的尊奉温庭筠、韦庄、周邦彦等而贬抑南宋姜夔、张炎等,此与浙派对立。两宋词各有盛衰:北宋盛于文土而衰于乐工;南宋盛于乐工而衰于文土。

  姜张非巨比擘近人颇知北宋之妙,然不免有姜、张二字,横亘胸中。岂知姜、张在南宋,亦非巨擘乎?论词之人,叔夏晚出,既与碧山同时,又与梦窗别派,是以过尊白石,但主“清空”。后人不能细研词中曲折深浅之故,群聚而和之,并为一谈,亦固其所也。

  温韦之别词有高下之别,有轻重之别。飞卿下语镇纸,端己揭响入云,可谓极两者之能事。

  学词途径初学词求空,空则灵气往来。既成格调求实,实则精力弥满。初学词求有寄托,有寄托则表里相宜,斐然成章。既成格调,求无寄托,无寄托,则指事类情,仁者见仁,知者见知。北宋词,下者在南宋下,以其不能空,且不知寄托也;高者在南宋上,以其能实,且能无寄托也。南宋由下不犯北宋拙率之病,高不到北宋浑涵之诣。

韦庄词端己词,清艳绝伦,初日芙蓉春月柳,使人想见风度。

  冯延巳词皋文曰:“延巳为人,专蔽固嫉,而其言忠爱缠绵,此其君所以深信而不疑也。”

  永叔词,只如无意,而沈著在和平中见。

  耆卿为世訾謷久矣,然其铺叙委婉,言近意远,森秀幽淡之趣在骨。耆卿乐府多,故恶滥可笑者多,使能珍重下笔,则北宋高手也。

  今有:《介存斋论词杂著》唐圭璋校注,中华书局“词话丛编”本,1986年版;《介存斋论词杂著复堂词话蒿庵论词》,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

73、《白雨斋词话》

  清代词话,8卷,陈廷焯撰。陈廷焯(1853~1892),字亦峰。江苏丹徒人。光绪十四年(1888)举人。少好为诗,宗奉杜甫。30岁左右,始专心治词10年。他的词作传世不广,但感情沉厚,不背风骚之旨。著有《白雨斋词话》、《白雨斋词存》、《白雨斋诗抄》等。又曾选《词则》24卷,2360首。

  《白雨斋词话》共8卷,690余则,是近代词话中篇幅较大的一部重要著作。本书作者自称撰述的宗旨是“本诸风骚,正其情性,温厚以为体,沉郁以为用,引以千端,衷诸壹是。非好与古人为难,独成一家言,亦有所大不得已于中,为斯诣绵延一线”(《词话自序》),是有意识的针对词坛风尚提出和阐述自成体系的论词主张。

  本书基本上持常州派主张,但在一些具体论断上并不拘泥于常州词派创始人张惠言、周济等的意见。其论词强调“感兴”、“寄托”,认为“寄托不厚,感人不深”(同前),“托喻不深,树义不厚,不足以言兴”(《词话》卷六);突出阐发情意忠厚和风格沉郁,主张“诚能本诸忠厚,而出以沉郁,豪放亦可,婉约亦可”(卷一)。所谓“忠厚”,即词“以温厚和平为本”(卷八);所谓“沉郁”,即措语“以沉郁顿挫为正”(卷八),使之“意在笔先,神余言外”(卷一)。而比兴寄托、忠厚、沉郁三者是贯串为一的,“感慨时事,发为诗歌,便已力据上游。特不宜说破,只可用比兴体,即比兴中亦须含蓄不露,斯为沉郁,斯为忠厚”(卷二)。同时,强调“入门之始,先辨雅俗”(卷七),力避“俚俗”(卷六)。全书通过具体评论历代词人和词论,较详尽地阐述了上述基本观点。

  本书虽然不反对豪放派词,对苏(轼)辛(弃疾)亦有推崇,但过于强调风格沉郁,所以仍以温(庭筠)韦(庄)为宗,称赞温庭筠的〔菩萨蛮〕14章为“古今之极轨”(卷一);韦庄词“最为词中胜境”(卷一);尤其推崇王沂孙,认为“词有碧山(王沂孙),而词乃尊”(卷二)。所以不能认识苏辛词中较直接反映现实的词作的价值。而对民间文学也表现了鄙夷态度,认为“山歌樵唱”,“难登大雅之堂”(卷六)。

  陈氏所持的观点主要是常州词派的说法,主张作词贵在“有所感”,“有所寄托”,反对无病呻吟,也反对“一直说去,不留余地”,他提出了自己独特的对词的评判标准,即“沉郁”和“雅正”。后者易于理解,关于前者,陈廷焯自己解释:“所谓沉郁者,意在笔先,神余言外。……发之又必若隐若见,欲露不露,反复缠绵,终不许一语道破。非独体格之高,亦见性情之厚。”(似乎与老杜之“沉郁”有所不同。

  在这样观点指导下,与以往正统词评家不同的是,陈氏给予苏辛以及之后数百年的陈维松等“豪放”词人极高的评价:“昔人谓东坡词非正声,此特拘于音调言之,而不究本原之所在,眼光如豆,不足与之辩也。”“辛稼轩,词中之龙也,气魄极雄大,意境却极沉郁。”“迦陵陈维崧)词,沉雄俊爽,论其气魄,古今无敌手。”如此评价可谓难得

《白雨斋词话》中出现最多的一个名字当为“碧山”(指王沂孙),陈氏对于王沂孙的推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王碧山词,品最高,味最厚,意境最深,力量最重,感时伤世之言,而出以缠绵忠爱,诗中之曹子建杜子美也。词人有此,庶几无憾。”“少游美成,词坛领袖也。所可议者,好作艳语,不鸲地俚尔。故大雅一席,终让碧山。”推崇蒋春霖词:蒋鹿潭水云楼词蒋鹿淋水云楼词二卷,深得南宋之妙。于诸家中,尤近乐笑翁。竹?自谓学玉田,恐去鹿潭尚隔一层也。○鹿潭才气甚雄,“沉郁”之标准也有些狭隘。陈氏以此为据,将纳兰性德推出清代一流词人行列,说他“意境不深厚,措词亦浅显。”

  《白雨斋词话》光绪刊本,有开明书店本。

  今有:《白雨斋词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1983年第三次印刷;《白雨斋词话足本校注》屈兴国校注,齐鲁出版社1983年版;《白雨斋词话》手稿影印本十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

74、《蕙风词话》

  晚清词话,5卷,况周颐撰。况周颐(1859~1926),近代词人。原名周仪,以避宣统帝溥仪讳,改名周颐。字夔笙,一字揆孙,别号玉□词人,晚号蕙风词隐。临桂(今广西桂林)人。原籍湖南宝庆。光绪五年(1879)举人。后官内阁中书、会典馆纂修,以知府分发浙江,曾入两江总督张之洞、端方幕府。其间,复执教于武进龙城书院和南京师范学堂。辛亥革命后,以清遗老自居,寄迹上海,鬻文为生。 况周颐以词为专业,致力50年,为晚清四大家之一。20岁前,词作主“性灵”,“好为侧艳语”,“固无所谓感事”(赵尊岳《蕙风词史》)。光绪十四年(1888)入京后,与当时词坛名家同里前辈王鹏运同官,以词学相请益,得所谓重、拙、大之说,词格为之一变。稍尚体格,词情也较沉郁,如〔齐天乐〕《秋雨》等。中日甲午(1894)战争时,愤于外敌入侵,写下一些伤时感事、声情激越的篇什,如〔唐多令〕《甲午生日感赋》、〔苏武慢〕《寒夜闻角》、〔水龙吟〕《二月十八日大雪中作》、〔摸鱼儿〕《咏虫》、〔水龙吟〕“声声只在街南”等,反映“嘶骑还骄,栖鸦难稳”的现实和“壮怀空付,龙沙万里”的感慨。有一些作品则是对清室的兴衰、君臣的酣嬉,深致忧思,如〔三姝媚〕的“红楼依然,玉容歌舞”、〔莺啼序〕的“有恨江山,那能禁泪”等。辛亥革命后,况周颐与朱孝臧唱和,受朱影响,严于守律,于词益工,但大都是“故国”之思,抒写封建遗老情绪。

  况周颐尤精词评。著有《蕙风词话》5卷,325则。是近代词坛上一部有较大影响的重要著作。1936年,《艺文》月刊又载《续编》2卷,凡136则,系辑自况氏各种杂著。196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取正续两编为一集,统名《蕙风词话》,与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合刊出版。况周颐的词学理论,本于常州词派而又有所发挥。他强调常州词派推尊词体的“意内言外”之说,乃“词家之恒言”(《蕙风词话》卷四),指出“意内为先,言外为后,尤毋庸以小疵累大醇”(《蕙风词话》卷一),即词必须注重思想内容,讲究寄托。又吸收王鹏运之说,标明“作词有三要,曰:重、拙、大”。他论词突出性灵,以为作词应当“有万不得已者在”,即“词心”,“以吾言写吾心,即吾词”,“此万不得已者,由吾心酝酿而出,即吾词之真”。强调“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以必佳”。但亦不废学力,讲求“性灵流露”与“书卷酝酿”。有其自具特色的词论体系。此外,论词境、词笔、词与诗及曲之区别、词律、学词途径、读词之法、词之代变以及评论历代词人及其名篇警句都剖析入微,往往发前人所未发。《蕙风词话》,本于常州词派而又有所发挥。他强调常州词派推尊词体的“意内言外”之说,乃“词家之恒言”(《蕙风词话》卷四),指出“意内为先,言外为后,尤毋庸以小疵累大醇”(《蕙风词话》卷一),即词必须注重思想内容,讲究寄托。又吸收王鹏运之说,标明“作词有三要,曰:重、拙、大”。他论词突出性灵,以为作词应当“有万不得已者在”,即“词心”,“以吾言写吾心,即吾词”,“此万不得已者,由吾心酝酿而出,即吾词之真”。强调“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以必佳”。但亦不废学力,讲求“性灵流露”与“书卷酝酿”。有其自具特色的词论体系。此外,论词境、词笔、词与诗及曲之区别、词律、学词途径、读词之法、词之代变以及评论历代词人及其名篇警句都剖析入微,往往发前人所未发。朱孝臧曾称誉这部词话、认为它是“自有词话以来,无此有功词学之作”。

  《蕙风词话》,5卷,325则。是近代词坛上一部有较大影响的重要著作。1936年,《艺文》月刊又载《续编》2卷,凡136则,系辑自况氏各种杂著。《蕙风词话人间词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60年版。

75、《人间词话》

  晚清词学论著,王国维撰。王国维(1877~1927)。世代清寒,幼年为中秀才苦读。早年屡应乡试不中,遂于戊戌风气变化之际弃绝科举。二十二岁起,他至上海《时务报》馆充书记校对。利用公余,他到罗振玉办的“东文学社”研习外交与西方近代科学,结识主持人罗振玉,并在罗振玉资助下于1901年赴日本留学。二十二岁起,他至上海《时务报》馆充书记校对。利用公余,他到罗振玉办的“东文学社”研习外交与西方近代科学,结识主持人罗振玉,并在罗振玉资助下于1901年赴日本留学。1906年随罗振玉入京,任清政府学部总务司行走、图书馆编译、名词馆协韵等。其间,著有《人间词话》等。1911年辛亥革命后,王国维携生平著述3种。眷随儿女亲家罗振玉逃居日本京都,从此以前清遗民处世。1922年受聘北京大学国学门通讯导师。1927年6月,王国维留下“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的遗书,投颐和园昆明湖自尽。在其50岁人生学术鼎盛之际为国学史留下了最具悲剧色彩的“谜案”。

  《红楼梦评论》、《人间词话》、《宋元戏曲考》是代表他美学和文学理论研究水平的三部力作。其中影响最为广泛深刻的就是《人间词话》。《人间词话》是著名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著的一部文学批评著作。接受了西洋美学思想之洗礼后,以崭新的眼光对中国旧文学所作的评论。表面上看,《人间词话》与中国相袭已久之诗话,词话一类作品之体例,格式,并无显著的差别,实际上,它已初具理论体系,在旧日诗词论著中,称得上一部屈指可数的作品。甚至在以往词论界里,许多人把它奉为圭臬,把它的论点作为词学,美学的根据,影响很是深远。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是晚清以来最有影响的著作之一。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是中国近代最负盛名的一部词话著作。他用传统的词话形式及传统的概念、术语和思维逻辑,较为自然地融进了一些新的观念和方法,其总结的理论问题又具有相当普遍的意义,这就使它在当时新旧两代的读者中产生了重大反响,在中国近代文学批评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人间词话》,在理论上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一些问题上颇有创见。王国维接受西方哲学的影响,奉叔本华、尼采为精神导师《人间词话》不同于当时有影响的词话,它提出了“境界”说。“境界”说是《人间词话》的核心,统领其他论点,又是全书的脉络,沟通全部主张。王国维不仅把它视为创作原则,也把它当作批评标准,论断诗词的演变,评价词人的得失,作品的优劣,词品的高低,均从“境界”出发。因此,“境界”说既是王国维文艺批评的出发点,又是其文艺思想的总归宿。清朝词派,主要有浙派和常州派。浙派词致力纠正明词末流迂缓淫曼的毛病,崇尚清灵,学习南宋姜夔,张炎的词,不愿迫近北宋词人,不师秦观黄庭坚,只学张炎,其流蔽在于主清空而流于浮薄,主柔婉而流于纤巧。于是常州派词起而纠正浙派的流弊,提倡深美闳约,沉着醇厚,以立意为本,发挥意内言外之旨,主张应有寄托,推崇周邦彦而轻薄姜夔,张炎。这的确使词论前进了一大步。而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更是突破浙派,常州派的樊篱,克服两者之弊,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浙派词主清空柔婉,结果导致浮薄纤巧,不真切,王国维的境界说提倡不隔,以纠正浙派词的流弊。他强调写真景物,真感情,要写得真切不隔。这确实击中了浙派词的要害。对于常州派,他反对所有词都必须有寄托的说法,认为并不是有寄托的词才是好词。他指出:“若屯田之《八声甘州》,东坡之《水调歌头》,则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并引牛峤等词,称为“专作情语而绝妙者”。他认为,伫兴之作,写情语,写景物,只要真切不隔,有境界,便是好词。这种观点有利于纠正常州派词偏于追求寄托的狭隘见解。王国维论词,指出境界说,又主张要写得真切自然,并且有格调,气象,感情,韵味,无疑突破了浙派词和常州派词的框框,去除了他们的偏弊,论词较为全面;同时,这些观点,对文学创作也有一定贡献。《人间词话》在词论方面超越了浙派和常州派的范围,而其美学观点,一方面受叔本华的影响,一方面又有所突破。王国维的“无我之境”和“以物观物”直接承继了叔本华的哲学观点。而其“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这源于叔本华的天才论。但《人间词话》并没有陷入这种境地而不能自拔。王国维区分了两种境界,与叔本华不同的是,他没有贬低常人的境界,相反还十分看重,认为“故其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王国维一面推重“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一面又推重”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这与叔本华只强调天才具有赤子之心不一样。此外,叔本华讲天才强调智力,王国维则强调感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在诗人与现实的关系上,王国维主张:“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这显然透显出朴素的唯物因素和辩证法睿智。从理论上说,“境界”所要求的正与以形象反映现实的艺术规律相通;既要入乎其内,又要出乎其外;既要有轻视外物之意,又要有重视外物之意,这与作家必须深入生活,又要高出生活的创作要求相一致。王国维的“境界”说具体地,明确地揭示出艺术境界内在的特殊矛盾,说明了文艺的本质特征。与前人相比,这是一个新的贡献。文学批评史上,那种只重“言志”,“抒情”的论点,偏执一端;那种只重形象,画面的论点,偏执另一端。清初的王夫之关于“情景互”的观点,叶燮关于“形依情,情附形”的观点,虽然已为境界说中的本质论奠定了基础,但毕竟是王国维最明确,最系统地阐述了艺术境界中“景”与“情”的关系,自觉地“探其本”,完成了境界说的本质论。王国维认为,景多无限,情也说不尽,“境界”本质上是“景”和“情”两个元质构成的。但不论是客观的“景”,还是主观的“情”,都是“观”——人的精神活动的结果。“情”、“景”这种特殊矛盾的多样化的对立统一,便形成千姿百态,丰富多彩的文学艺术作品。王国维根据其文艺观,把多种多样的艺术境界划分为三种基本形态:“上焉者,意与境浑;其次,或以境胜;或以意胜。”王国维比较科学地分析了“景”与“情”的关系和产生的各种现象,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次提出了“造境”与“写境”,“理想”与“写实”的问题。“造境”是作者极逞“创意之才”,充分发挥想象力,使万物皆为我驱遣,“以奴仆命风月”,这正是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基本特征。“写境”则是作者极逞状物之才,能随物婉转,“能与花鸟共忧乐”,客观的真实受到高度的重视,这正是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基本特征。王国维还提出,“理想派”与“写实派”常常互相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新的创作方法。而用这种方法创作出来的艺术境界,则不能断然定为“理想派”或“写实派”。在这种境界里,“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自然与理想熔于一炉,“景”与“情”交融成一体。王国维认为,这是上等的艺术境界,只有大诗人才能创造出这种“意与境浑”的境界。王国维还进一步论说文艺创作必有取舍,有主观理想的注入;而虚构或理想,总离不开客观的材料和基本法则。所以,“理想”与“写实”二者的结合有充分的客观根据。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两种创作方法相结合也有其客观可能性。王国维的见解可谓透彻,精辟。“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虽“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则。”在当时来说,是一种比较卓越的艺术见解。王国维还指出,词中所写的形象(境界)不管是素描式地写出来,还是由作者综合印象创造出来,它们都不是对事物作纯客观的,无动于衷的描写,而是贯穿作者的理想,即按照作者的观点,感情来选择,安排的。这就进一步说明了文学艺术中的形象是客观事物在作者头脑中的主观反映。当然,王国维并没有明确和具体地论说这一点。

  王国维是中国近代最后一位重要的美学和文学思想家。他第一个试图把西方美学,文学理论融于中国传统美学和文学理论中,构成新的美学和文学理论体系。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既集中国古典美学和文学理论之大成,又开中国现代美学和文学理论之先河。在中国美学和文学思想史上,他是从古代向现代过渡的桥梁,起到了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作用。

  《人间词话》在学界享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如朱光潜在《诗的隐与显——关于王静安的〈人间词话〉的几点意见》一文中说:“近二三十年来,就我个人所读过的来说,似以王静安先生的《人间词话》为最精到。”王攸欣在《选择、接受与疏离——王国维接受叔本华、朱光潜接受克罗齐美学比较研究》一书中说:“王国维寥寥几万字的《人间词话》和《红楼梦评论》比朱光潜洋洋百万字的体系建树在美学史上更有地位。”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无我之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

  今有:《蕙风词话人间词话》,人民文学出版社1960年版;《人间词话》,黄霖导读,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人间词话》徐调孚校注,中华书局2009年版。

76、《词林纪事》

  清代诗话,22卷,清代张宗橚辑。宗橚字泳川,号思岩,海盐(今属浙江省)人。生卒年不详。康熙乾隆间人。太学生,不求闻达。早年受业于许昂霄,许昂霄精于词学,张宗橚受其影响。著有《藕村词存》一名东橚,字咏川,号思岩,又号藕村,海盐人。张芳湄六子,张宗柟弟,张嘉榖嗣祖父,张元济六世祖。太学生。性恬淡,不求闻达,惟以诗词自遣。室名曰“红药山房”、“研古楼”。增辑有《藕村词存》2卷、《词林记事》22卷。

  此书是编者晚年所辑,三易其稿而后成。全书22卷,书中收录了唐、宋、金、元共四百二十二位词家的词作及有关故事,采录颇丰,并作了大量考证和评论。其中唐词1卷,五代词1卷,宋词17卷,金词1卷,元词2卷,共收词人422家,大体依词人时代先后,排比分卷,条贯清晰。所录词人附有其生平事迹、轶闻,以及有关词人所作词的评论,所录词征引本事,间有考证,搜集资料比较丰富,引用书目达395种。书中又多引许昂霄对于词的见解,间附编者按语,亦多精确。所引书皆注明出处,但不尽依原文,多随意增删,致失其本来面目。所征引本事,有的不直录宋人载籍,而转引明、清人词书,故有差。

  卷一张志和之兄张松龄《渔父》词:“乐在风波钓是闲,草堂松桧已胜攀,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里且须还。张松龄是张志和的哥哥,一名“张鹤龄”,官居浦阳尉(今浙江萧山境内)。他的弟弟张志和,本名龟龄,字子同,浙江金华人,擢明经(按:擢,提拔;明经,即明经科,为唐代科举制中的一种考试形式,与进士科同为唐时最重要的科举考试科目),被唐肃宗赏识,命“待诏翰林”。后来,因政坛上的斗争牵连,被贬为南浦尉。后获赦,不复仕,居江湖,自称“烟波钓徒”,又号“元真子”。《渔父》一词,时志和隐居山林,松龄作此词以招其归,志和以“西塞山”句回应之,以明其心志。北宋人王谠《语林》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茶经》的作者陆羽与张志和之间有一次对话,陆羽问志和“孰与往来”,志和曰:“太虚为室,明月为烛,与四海诸公共处,未尝少别,何有往来”。

  《渔歌子》又名《渔父》或《渔父乐》,大概是民间的渔歌。据《词林纪事》转引的记载说,张志和曾谒见湖州剌史颜真卿,因为船破旧了,请颜帮助更换,并作《渔歌子》。

  元世祖忽必烈至元丙子年,亦即宋端宗景炎丙子年(1276年),元军攻破了南宋王朝的京城杭州,包括谢、全两位皇后在内的三宫六院里的美女都被俘虏北上,昭仪王清惠当时也在其列。她在途经夷山驿时,有感于国家的败亡,便在驿站的墙壁上题写了一阕《满江红》词,来作为她对自己这悲凉身世以及国家命运的深沉喟叹:

  太液芙蓉,浑不是、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簪妃后里,晕生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无限事,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霑襟血。驿馆夜惊乡国梦,宫车晓碾关山月。愿嫦娥、相顾肯从容,随圆缺。

  这词里所记录的,表面上只是她个人的悲哀,但同时也反映了那个时代所有人的悲哀。应该说,这算得上是一首爱国词,但它最后一句却容易使人担忧,有着“昭仪”身份的王清惠似乎有失节的危险。

  南宋丞相文天祥,在他被押送北上的途中读到王夫人这首感慨深沉的词作时觉得,作为皇室成员的王夫人应该是坚贞不屈,大义凛然,丝毫不能愿嫦娥、相顾肯从容,随圆缺便以“步韵”的形式提笔代她写了两首词作。其词曰:

  试问琵琶,胡沙外、怎生风色?最苦是、姚黄一朵,移根瑶阙。王母欢阑琼宴罢,仙人泪满金盘侧。听行宫、夜半雨霖铃,声声歇。

  彩云散,香尘灭;铜驼恨,那堪说?想男儿慷慨,嚼穿龈血。回首昭阳辞落日,伤心铜雀迎新月。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

  这第二首说的是:

  燕子楼中,又挨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肌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

  曲池合,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南阳阡上,满襟清血。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

  当然,到了元朝首都北京的宋末昭仪王清惠,表现得也很大义凛然,坚决要求让她自己去做尼姑,并改名为“冲华”,颇有勘破繁华之意;这跟文相公一心要做道士也决不投降的正直气节正乃不谋而合。

  此书有乾隆刻本、道光涉园张氏刻本,扫叶山房石印本。

  今有:《词林纪事》上海出版公司1936年版;《词林纪事》上海教育书店1948年版;《词林纪事》古典文学1957年版;《词林纪事》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年版;《词林纪事词林纪事补正》全二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词林纪事(附《乐府指迷》《词旨》《词韵考略》)》成都古籍书店1982年版。

77、《宋词记事》

  收录宋代词人本事、轶事、词作评论的资料汇编,今人唐圭璋撰。唐圭璋(1901-1990),字季特,中国江苏南京人,满族,中国现代著名文史学家、教育家、词人。生于南京秦淮区大石坝街,1913年入南京立奇望街小学,第一名毕业,考入省立第四师范学校。1920年毕业后,在六合县西门平民小学任教两年。1922年夏,考进国立东南大学(后更名国立中央大学、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从师吴梅学习词曲,撰写的一篇论文《诗三百篇的修辞》,与任中敏、卢前,合称“吴门三杰”。1928年大学毕业,先任教于江苏省第一女子中学,转任中央军校国文教官。历任中央大学、金陵大学、南京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导师等职。晚年体弱,辞去多项职务,仍兼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顾问,中国韵文学会会长、中华诗词学会名誉会长。1990年,授“有特殊贡献的专家”。著作有《全宋词》、《全金元词》、《词话丛编》、《南唐二主词汇笺》、《宋词记事》、《辛弃疾》、《元人小令格律》、《唐宋词简释》、《词学论丛》、《梦桐词》、《宋词四考》、《宋词三百首笺注》等。

  继计有功《唐诗纪事》、厉鹗《宋诗纪事》后的第一部关于宋词的纪事著作。作者自序云:宋词极盛于一时,足以比美唐诗;而词人之韵事流传,亦颇有旗亭画壁之风。惜宋人如杨绘之《本事曲》、杨湜之《古今词话》皆已失传,是以今日不能多知其本事。惟宋人黄升之《花庵词选》及何士信之《草堂诗馀》,音附词话。此外,则散见于宋人诗话及笔记之中。明人陈耀文辑《花草萃编》,卓人月辑《词统》,俱兼采词话,附本词后。顾所引词话,往往节其大意,不录原文,甚有不着出处者。

  清初,朱彝尊既辑《词综》,风行宇内;而徐釚复辑《词苑丛谈》,与《词综》并行,亦为言词者之所综。第徐书共分八类,纪事者仅居其一,而不注出处,裁剪旧文,又与明书同失。其后纪事之书,有张宗橚之《词林纪事》及叶申芗之《本事词》。叶书既剪裁旧文,亦不注出处。张书依词人时代先后,排比分卷,最为整齐;虽注出处,但不尽依原文,是皆不能无憾也。余既惜宋人词话之失传,又慨夫明、清人所述之词话,多剪裁节取,不尽依宋人书籍原文,因重辑此书,以宋证宋,以供研究词学者之参考。惟涉及评语及无关本事者,则概置不录云。

  苏易简越江吟;寇准甘草子;钱惟演玉楼春;陈尧佐踏莎行;潘阆忆馀杭,越娘,西江月;李遵勖滴滴金,望汉月;陈亚生查子;夏竦喜迁莺令;聂冠卿 多丽;范仲淹 定风波,剔银灯,渔家傲;沈邈 剔银灯,柳永 醉蓬莱,定风波,鹤冲天,击梧桐,望海潮,倾杯乐。

  根据当时的文献记载,钩索出隐含在宋词背后的故事,这为研究词作的创作背景与创作过程,提供了重要的资料。对于一首词的不同记载,作者都根据其它相应文献做了考证,指出孰是孰非,吴梅赞之为“卷帙虽简,事实独丰”。

  如苏易简

  易简字太简,梓州铜山人。太平兴国五年进士。累官知制诰,充翰林学士,迁给事中,参知政事。出知陈州卒。

  越江吟

  神仙神仙瑶池宴。片片。碧桃零落春风晚。翠云开处,隐隐金与挽。玉麟背冷清风远。

  《续湘山野绿》:太宗当酷爱宫词中十小调子,乃隋贺若弼所撰。其声舆意及用指取声之法,古今无能加者。十调者:一日《不博金》,二日《不换玉》,三日《夹泛》,四日《越溪吟》,五日《越江吟》,六日《孤猿吟》,七日《清夜吟》,八日《叶下闻蝉》,九日《三清》,外一调最优古,忘其名,琴家祗名日《贺若》。太宗当谓《不博金》,《不换玉》二调之名颇俗,御改《不博金》为《楚泽涵秋》,《不换玉》为《塞门积雪》。命近臣十人各探一调,撰一词。苏翰林易简探得《越江吟》。词如上略。

  《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第十六引《冷斋夜话》:又一本云:「非云非烟瑶池宴。片片。碧桃冷落谁见。黄金殿。虾须半卷。天香散。春云和,孤竹清婉。入霄汉。红颜醉态烂漫。金与转。霓旌影乱。箫声远。

四、其它
78、《历代曲话汇编》

  历代曲话论著汇编,4编,今人俞为民、孙蓉蓉编。俞为民1951年2月12日生,浙江余杭人。1978年本科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1981年研究生毕业于南京大学古典戏曲专业,获硕士学位。毕业留校,一直从事中国古代戏曲、小说的教学与研究工作,现任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戏曲、中国古代小说。目前主要从事宋元南戏研究。著有、《宋元四大戏文读本》、《中国古代戏曲简史》、《明清传奇考论》、《宋元南戏考论》、、《李渔〈闲情偶寄〉曲论研究》和《中国古代戏曲理论史通论》(合著)等。1953年6月1日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镇海,1977年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留校任教。1987年获硕士学位。现任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文心雕龙》研究、中国文学批评史。著有:《文心雕龙研究》、《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思维方式研究》和《中国古代戏曲理论史通论》(合著)。

  《历代曲话汇编》15集。以人立目,按时代分编,共分4编:唐宋元编,明代编(3集),清代编(8集),近代编(3集),700万字。一是收录的数量多。全书收录了唐代以来376位曲论家的175部曲话专著(含辑录),700多篇单篇评论。从时间向度来说,涵盖了中国古典戏曲理论产生及发展的整个历史过程。中国古典戏曲理论的发展历程,大致分为九个时期,先秦至唐代为萌芽时期,宋代为雏形时期,元代至明初为成熟时期,明代嘉靖、隆庆年间为发展时期,明代万历年间为繁荣时期,晚明为深入时期,清初为集成时期,清代中叶后为转折时期,近代为总结时期。这一发展历程,通过全书收录的论著系列,得到了清晰的显现。从曲论家与曲论著作来说,凡比较重要或有一定影响者,大体收列其中。特别是近代曲话,以前无人系统整理,而本书编成3集,填补了这方面文献的空白。

  二是收录的种类广。在中国古典戏曲论史上,批评家们所运用的批评形式不拘一格,多种多样,因此,所呈现出来的理论形态也丰富多彩,富有民族特色。理论专著是中国古典戏曲理论的主体,在中国古代戏曲理论发展史上,产生了一大批曲论著作,从这些曲论著作的内涵来看,大致可以分为八种类型:记载作家生平事迹,品评其创作特色;记载演员生平事迹,品评其演唱技艺;记载戏曲史料,论述戏曲的形成及发展;记载曲目,并加以评述;论述戏曲创作方法和技巧;论述戏曲演唱方法和技巧;融考辨史料、品评剧作、论述创作方法为一体的各种曲话;戏曲格律谱与戏曲韵谱等。对于这八种类型的专著,本书均予收入。特别要指出的是,《南九宫十三调曲谱》、《南曲九宫正始》的学术价值以往未能引起足够重视,因此未能收入曲话汇编,而本书弥补了这一缺憾,可谓别具只眼。评点、序跋、尺牍、小品、日记及以诗词曲论曲等多种形式的论著,本书也精心选择,予以收入,可谓洋洋大观。

  三是收录的版本力求精良。书中所收曲论有不同版本者,选择善本为底本,同时补充与吸收新发现的曲论著作。如明代魏良辅的《南词引正》又名《曲律》,现有三种不同的版本:一是《吴歈萃雅》卷首附刻本,共十八条,题作《吴歈萃雅曲律》;二是《词林逸响》与《吴骚合编》卷首附刻本,共十七条,《词林逸响》题作《昆曲原始》,《吴骚合编》题作《魏良辅曲律》;三是收录在明代玉峰张广德编的《真迹日录二集》中的由明代著名书法家文征明手写的钞本,共二十条,题作《娄江尚泉魏良辅南词引正》,其中五条为前两种版本所没有,显然,前两种版本已经后人改动,故本书所收以明钞本为底本。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可以看出,本书编者对于版本的选择是十分审慎的,而且注意汲取学术界的研究成果。

  《历代曲话汇编》黄山书社2009年版。

79、《历代赋话复小斋赋话》

  清人浦铣撰。字柳愚,嘉善人。康熙乙酉拔贡。有《百一集》。

  清代赋话,清人浦铣撰。《历代赋话》浦铣辑录并加辩证的历代辞赋评论汇集,共28卷。

  浦铣是第一个以“赋话”名书的人,且一人兼有两部赋话:《历代赋话》和《复小斋赋话》。”。《历代赋话》是中国迄今为止规模最大、搜采最丰的一部赋话。:《历代赋话》正集14卷,以人为纲,辑录正史所载各代赋作者本传中有关作赋的文字,是一部赋史的轮廓。《历代赋话》续集14卷,以赋为主,浓缩了中国古代赋论的精华,是一部赋论史的雏形。《历代赋话》正集部分文献搜集的正史25部,所收录的赋作家粗略统计有351位,所录及的赋作品赋篇约328篇。《历代赋话》续集部分所收的相关赋学赋论材料近1000条,而“述而兼作”的铣按考订等材料又高达270多则。《历代赋话》充分体现了编者“意在博综”的。其成书早于李调元的《赋话》,同时取材广博,并对有关资料有所考辨,极具文献史料价值。《复小斋赋话》是浦铣的赋论结集,内容偏重唐宋律赋。

  《复小斋赋话》有清代乾隆五十三年复小斋刻本湖北省图书馆藏;《历代赋话校证附·复小斋赋话》何新文、路成文校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

80、《赋话》

  评论辞赋的内容、形式,记载辞赋作者事迹专著,10卷。清代李调元撰。李调元(1734~1802),字羹堂、赞庵、鹤洲,号雨村、墨庄、童山蠢翁。绵州(今四川绵阳)人。乾隆二十八年(1763)进士,历任广东学政、直隶通永道,曾因得罪权臣和珅充军伊犁,不久以母老获释,晚年家居。涉猎群籍,好奇务博,为清代有名著述家。编撰有《童山全集》、《蜀雅》、《全五代诗》、《曲话》、《诗话》、《词话》等数十种,又曾汇刊《函海》丛书。

  《赋话》是李调元视学广东时指导诸生习赋而作。分《新话》6卷,《旧话》4卷。《新话》于汉、魏至明代赋作中“撮其佳语”,略加评点,“以教之使知法”;《旧话》从正、野史书中摘录赋人轶事,间附按语。书中论赋以扬雄“诗人之赋丽以则”为宗旨,提倡“工丽密致而又不诡于大雅”,认为“以文为赋”、“专尚理趣”,则“文采不赡”、“则而不丽”,而“刻琢字句”、言不及物,则又坠入“纤靡”、丽而不则。故于各种赋体中偏重律赋,于各代赋作中偏重唐赋。对赋的发展源流也有简要切实的阐述。此书虽以评赏、纪事为主,但观点鲜明通贯,仍不失为一部较重要的赋论著作。《赋话》乾隆间瀹雅斋校刻本只有《新话》,故为6卷。后编入《函海》时加入《旧话》,合成10卷。《丛书集成》本又据《函海》本排印。

  《赋话》,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本,1936年版;《赋话》,中华书局《丛书集成新编》第80册1985年版。

81、《赋话广聚》

  历代赋话汇编,今人王冠辑,收录从南北朝至民国的二十四种赋话著述:以时代先后为序包括有:《文心雕龙.诠赋》、《赋谱》、《声律关键》、《文筌.楚赋谱.汉赋谱.唐赋附说》、《诗源辩体.楚诗》、《历代诗话.楚辞.赋》、《古赋辩体》、《春晖园赋苑卮言》、《赋话》、《读赋卮言》、《历代赋话》、《续历代赋话》、《复小斋赋话》《读赋卮言》《作赋例言》《见星庐赋话》《赋品》。

  《增注赋学指南》、《艺概》本收所收为广义之赋话。由于古来此类著述相对较少,又有部分早已佚失无存,故本书收录范围从宽,凡论及赋体文学作品的形式、内容、作法、历史源流及评骘之作。

  《赋话广聚》(全六册)王冠辑,北京图书馆2006年版。

82、《赋话六种》

  明清赋话汇编,何沛雄编。何沛雄英国牛津大学文科哲学博士,台北中华学术院高级院士,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院士,英国皇家亚洲学院院士,英国语文学院院士。现任香港大学名誉教授、珠海书院中国文史研究所所长。著有《中国历代赋选》、《永州八记导读》《赋话六种》等十余种。

  《赋话六种》其中收录《读赋巵言》、《赋品》、《赋概》、《复小斋赋话》、《选堂赋话》、《读赋零拾》六种赋话。

  《赋话六种》由香港万有图书公司1975年印行;《赋话六种》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2年版

83、《历代辞赋研究史料概述》

  今人马积高著。马积高(1925~2001)古代文学史专家。湖南省衡阳县人,湖南师范大学教授,著有:《赋史》、《关汉卿的生平和作品》等。

  《历代辞赋研究史料概述》分为上、下两篇。上篇概述了历代辞赋创作与研究的状况包括:什么是辞赋和辞赋研究的范围;先秦两汉辞赋的兴盛、存佚与研究;魏晋南北朝辞赋的发展、存佚与研究;唐五代辞赋的新变、存佚与研究;宋金元辞赋与研究概况;明清辞赋与研究概况;现代辞赋研究。下篇介绍了与辞赋相关的重要书籍,分为辞赋总集、收录辞赋的著名文学总集、古今赋话(附赋论选)、现代中外赋学论著四部分。书末又附录了“赋学书目举要”。

  《历代辞赋研究史料概述》马积高著,中华书局2001年版。

84、《制义丛话》

  介绍研究八股文的源流、变迁、名家、流派的专著。,以探索明清科举文化梁章钜撰。梁章钜(1775~1849),字茝中、闳林,号茝邻,晚年自号退庵,祖籍福建长乐,清初迁居福州,自称福州人。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中举人,嘉庆七年(1802年)成进士,曾任礼部主事,充军机章京,升用员外郎,授湖北荆州府知府。道光年间,历官江苏、山东、江西按察使,江苏、甘肃布政使,广西巡抚,前后五次任江苏巡抚,兼署两江总督等职。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正月,因病辞官返故里,此后即闲居家中,专事著述。告病还乡七年后,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病卒,享年七十五岁。梁章钜谓之八闽硕儒,吐纳经范,综览群书,熟于掌故。喜作笔记小说,精对联,也能诗。著作颇多,计共有七十七种。有《文选旁证》、《制义丛话》、《退庵诗存》、《退庵随笔》、《楹联丛话全编》(其中《楹联丛话全编·楹联四话》六卷、《楹联丛话全编·巧对续录》二卷、为梁章钜的第三子梁恭辰[梁恭辰生于嘉庆十九年〔1814年〕,曾作过府道一级的官]所编)、《浪迹丛谈》、《称谓录》、《归田琐记》、《藤花吟馆诗钞》等。

制义是明清时期科举考试的主要文体,又称制艺、八比、举业、经义、时文、时艺、四书文等,较为通行的称呼是八股。这种文体的特点,是围绕出自《四书》、《五经》中的题目,“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

  《制义丛话》书中叙述制义文的宗旨源流,体裁典制,以及旧闻逸事,录存了有关的史料。介绍制义的来源,要求和体制的变化。直接源头是宋代的经义,至明代其体制粲然大备。《制义丛话》卷一:尽管在内容和形式上,制义都有严格限制,颇似“带着镣铐跳舞”,但绝非没有发挥和变化的余地。事实上,随着文学观念的更新,哲学思潮的嬗递,以及社会风习的变迁,“明人制艺体凡屡变”[梁章钜:3],而且越到后来,变化速度越快。梁章钜从风格体式着眼对明代制义嬗变的脉络进行疏理,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将明代制义划分为四期谓“国初比初唐,成、弘、正、嘉比盛唐,隆、万比中唐,启、祯比晚唐”。

  清咸丰年间知足知不足斋刻本8册《梁章钜科举文献二种校注》陈水云,陈晓红校注武汉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

85、《四六丛话》

  清代骈文理论批评著作。清人孙梅撰。孙梅字松友,浙江乌程人孙梅,字松友,号春浦,归安人,乌程籍。乾隆二十七年南巡,召试,取二等,赐彩缎荷包。中三十四年进士,授中书,出为太平府同知。历校南闱。仪征阮元,其所荐也。梅少年攻诗,有才子之目。尝赋白燕诗,为人所传。生平著述甚富,所著《四六丛话》,博稽千古,综览万篇,阮元为之序。(孙宪绪撰行略、参《研经室集》、《灵芬馆诗话》)族人五封,字号男,嘉庆23年岁贡。有诗名,为阮元所赏。晚境益困,而诗益工,不作梦面语,冥搜神会,时有独到处。著有《本亭诗钞》(家传)。

  《四六丛话》是一部较为系统的集大成式的骈文理论批评著作。在《四六丛话》中,孙梅不仅汇辑了明代以前有关骈文的批评理论资料,而且通过凡例、叙论与案语等批评形式,也表达了自己的骈文思想。孙梅认为:骈文写作应贯彻“以意为主”这一原则。基于这一理念,他建立了较为系统的骈文史观,并对许多骈文作家作品作出了极为精辟的分析、评论。孙梅时中国古代骈文所作的这些探讨,在促进骈文创作与人们对骈文艺术的认识等方面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极大地丰富了中国古代文学批评理论的宝库。

  辑录前人四六之说早在宋代已经出现,现存有杨困道《云庄四六余话》。嘉庆十六年由鲍廷博协助校订的《云庄四六余话》孙梅之后又有彭元瑞《宋四六话》,该书出版于嘉庆八年,较孙梅《四六丛话》嘉庆三年为晚,孙梅以三十余年之功辑成的《四六丛话》赖阮元资助揄扬得以流存,该书除史科学价值之外,其凡例、每体之前之叙录、文体作家之案语等个人话语闪烁着思想的光辉。《四六丛话》文体论可划分为骈文分体史、骈丈史两个层次,在骈文学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孙梅以丛掇著述方式参子乾嘉时代骈散之争,其《四六丛话》深受《四库全书简明目录》的影响,倡导“丈以意为之统宗”的为骈原则;推阐骈散合一的骈文思潮。是我国古代骈文理论批评的集大成之作,它的出现在骈文学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现代学术建立以后,《四六丛话》的这种价值始得以广泛认知。钱基博云:“谈骈文者,莫备于乌程孙梅松友《四六丛话》。”

  孙梅将骈文分为十八体,其《凡例》云:陆机《文赋》,区分十体,魏晋前其流未广。西山真氏以四体撰《丈章正宗》,亦仅挈其纲。若乃辨体正名,条分缕析,则《文选序》及《文心雕龙》所列,俱不下四十。而《雕龙》以对问、七发、连珠三者,入于杂文,虽创例,亦其宜也。唐设宏词科,试目有十二体,则皆应用之丈。今自《选》《骚》外分合之为体十八,亦就援引考据所及而存之。其章疏与表,分而为二者,以宣公奏议制类,不可入表故也。碑志与铭分为二者,碑用者广,志专纳墓,而铭则遇物能名,各有攸当。其余悉入杂丈,又列谈谐,皆《雕龙》例也。

  孙梅文体理论第二今层面是骈文史论。世人多注意《四六丛话》文体叙论二十篇,其实文体作家论价值亦不容低估。如果说《选》叙、《骚》叙、《总论》是骈文史的宏观,文体作家论则是骈文史的散点透视。孙梅首先考察了“四六”名称的来源,认为先秦时期是一个骈散不分的时代,骈文经西汉的酝酿至东汉方臻形成魏晋时期骈文诸形态特征愈加明朗,所以《凡例》云“骈俪肇自魏晋”。“唐人擅四六者,多淹没何可胜道”(《丛话》卷14),尤推崇唐初四杰唐以后,孙梅独褒赏欧、苏,南宋讫元明之骈文则认为无足可观对清代骈文的感受亦不失公允:“圣朝文治幸兴,己未、丙辰两举大科,秀才词贤,先后辈出,迥越前古,而擅四六之长者,自彭羡门、尤悔庵、陈逝陵诸先生后,迄今指不胜屈,但各家俱有专集,而脍炙胰词,激扬绪论,若侯芭、桓谭之流,犹有待焉。”

  孙梅《四六丛话》初版于嘉庆三年民国印本1922年《四六丛话》齐鲁书社1995年版。

86、《楹联丛话全编》

  《楹联丛话全编》是梁章钜父子。梁章钜简介见《制义丛话》。

  所作全部联话的合集。包括以下四部分:第一部分,包括《楹联丛话》十二卷、《楹联续话》四卷、《楹联三话》二卷,均为清梁章钜编;《楹联四话》六卷,是梁章钜的第三子梁恭辰所编。第二部分,包括《巧对录》八卷,梁章钜编;《巧对续录》二卷,梁恭辰编。第三部分,包括梁章钜《归田琐记》第六卷中收入的《楹联剩话》,《浪迹丛谈》第七卷中收入的《巧对补录》。第四部分,包括梁章钜《浪迹丛书》并其“续谈”“三谈”中的散见联话材料。

  《楹联丛话全编》搜集保存了大量历代联作。楹联自唐、五代肇始,千余年长盛不衰,但历代文人、学者囿于传统观念,视为“小道”,故联家、联语殊少见于史籍。梁章钜在自序中感叹说:“元明以后,作者渐夥,而传者甚稀,良由无荟萃成书者,任其零落湮沉,殊可慨惜!“于是他“钞纂楹联,附以记述”。全书中,上起宋代,下迄清中叶,他广泛搜辑了大量资料,初步统计,涉及联家、联人数百,作品逾万。宋代如朱熹、苏轼、楼钥、蔡司理、洪俞,元代如赵孟、杨元诚,明代如朱元璋、刘基、解缙、杨慎、祝允明、唐寅、海瑞、李东阳王守仁徐渭李贽、金圣叹、左光斗、史可法、董其昌、夏贵溪、袁文荣、邱岳、张延登,清代自清初至道光年间,则名家名作,几无一遗漏。其中朱彝尊袁枚、李渔、翁方纲、梁同书、纪昀郑板桥、蒲松龄、阮元、彭元瑞、齐梅麓、程春海、陶澍、林则徐等人,所录作品最为丰富。还有大量普通文人及无名氏作品。显然,这对于保存我国楹联艺术遗产,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楹联发展的源起、演变作了一些有价值的考证工作。三是初步建立了楹联分类体系。四是初步涉及了楹联美学、理论的一些方面。

  《楹联丛话》梁氏1838年开始编辑,1840年完稿,并刊刻,全书卷次为:一、故事;二、应制;三、四,庙祀;五、廨宇;六、七、胜迹;八、格言;九、佳话;十、挽词;十一、集句集字;十二、杂缀谐话,其十二卷。收联话600余则,桂林陈继吕序。

  《楹联续话》完稿于1843年并刊刻,分四卷。卷一故事、应制、庙祀,卷二廨宇、胜迹、格言;卷三佳话、挽词;卷四集句、杂缀,收联话330则,余应松校阅,卷首自序。

  《楹联三话》完稿于1847年,收入联话130多则,所辑联话未标门类,仅系以小标题,但先后次序尚称井然。梁氏自序。

  《楹联四话》梁氏第四子梁恭辰撰,共六卷,体例大体依照《楹联丛话》。

  《巧对录》梁章钜撰,完稿于1842年。1849年刊出。分八卷,各卷未标门类,有自序。

  《巧对续录》梁恭辰撰,分上、下两卷。

  除上述6部独立著作外,“楹联丛话系列”还包括如下几个部分:1、《楹联剩话》,见于梁章钜笔记,有数十则;2、《浪迹丛谈》中散见联话,共13则;《浪迹续谈》中散见联话,共12则;《浪迹三谈》中散见联话,共4则。

  《楹联丛话全编》北京出版社1996年版。

87、《青楼集》

  文学、戏曲史料。元代夏庭芝撰。夏庭芝字伯和,号雪蓑。华亭(今上海松江)人。生于元延佑年间,卒于明初。

  《青楼集》成书于元至正乙未十五年(1355),全书1卷,记述元大都、金陵、维扬、武昌以及山东、江浙、湖广等地的歌妓、艺人110余人的事迹。这些女子各有不同方面的艺术造诣。《青楼集》记录了她们在杂剧、院本、嘌唱、说话、诸宫调、舞蹈、器乐方面的才能。尤其对某些杂剧演员的专长有较细的记载。同时还记录了她们与当时的一些达官显宦、文人才士、戏曲散曲作家的应酬和交往。涉及名公士大夫等50余人、男演员30余人。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元代戏曲的繁荣状况及元代艺人的生活情景。

  《青楼集》现存主要版本有元末陶宗仪辑、明人陶重校《说郛》本,明人陆楫所辑《古今说海》本,明人无名氏辑《说集》本和近人叶德辉辑《双景丛书》本。第一、二、四种内容文字大同小异,惟第三种较其他三种文字上相异处较多,题序较为丰富。《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所收的《青楼集》,系以《双景丛书》本为底本,用其他本比勘对校,将文字互异处一一列出,并将《说集》本中所存张择序、夏伯和志、卷首目录、朱武跋文补录在提要中。《青楼集》对研究戏曲沿革、演员行迹、时尚风俗等戏曲史问题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据校对。《集成》以叶德辉《双楳楼景闇丛书》的刊本作为底本,参校明万历时无名氏辑《说集》内的钞本、清顺治三年宛委山堂刻元末陶宗仪辑《重校说郛》的刊本、清道光元年酉山堂重刻明陆楫辑《古今说海》的刊本以及明万历三十年鹿角山房刻明梅鼎祚编《青泥莲花记》书内所采引的部分。

  《教坊记北里志青楼集》中国文学参考资料小丛书第一辑,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青楼集》《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二册,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1982年重印。

88、《茶余客话》

  清代阮葵生所著的文史笔记,约写成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前。 阮葵生(1727~1789),字宝诚,号吾山,清代淮安府山阳县人(今江苏淮安市楚州区),乾隆壬申科举人,辛巳会试以中正榜录用,以内阁中书入值军机处,历任监察御史、通政司参议、刑部右侍郎,是清代乾隆时期有成就的诗人、散文家和法学家。全书原有30卷。文笔简练,内容十分丰富,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法律等学科领域,保存了许多重要的史料,其有关清初典章制度和入关前后建置以及淮地名物掌故等记载,有校高的史料价值。

  《茶余客话》中记述了大量的人物故事;并注意辑录戏曲、小说等方面的材料,如《荆钗记》、《水戏》、《元曲》、《水浒传》、《琵琶记》、《金瓶梅》、《西游记》、《长生殿事件》等等,不仅保存了重要的文学史材料,还提出了一些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学术观点,例如,他以明朝《淮安府志》的记载和《西游记》中大量的淮安方言论断《西游记》的作者是淮安人吴承恩,后来鲁迅胡适等人受此启发并加以考证,最终断定《西游记》的作者是吴承恩。《茶余客话》内容还包含了许多进步思想,具有很高的文献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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