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的忧郁

一、                  
七月的流火，在细细的烧烤
街道上的人，都成了块块铁板牛肉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混合的味道
各种欲望也在吱吱的发响

你站在街道旁，裙角飞扬——
象一株洁白的百合花
在风中摇晃

       七月的一天，落日西下，我在一条小径上散步，正享受夏日里凉风习习的美妙时刻。“哥哥，哥哥”是一个女声在叫。我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女孩蹦到我眼前。她微烫的长发飘落在肩上，细眼高鼻，嘴唇张合如玫瑰，穿白色紧身短连衣裙，着半高跟黑色短靴，170厘米身高，长腿细腰，婀娜多姿，凸凹有致，妖娆成熟的气息扑面而至。虽然我有短暂的惊异，但我很快就认出了她。“哈，小妹怎么是你？”她像小女孩一样亲切地搂住我的脖子，全身都倚在我的身上，我也抱紧她不由自主地原地转了好几圈！
       小妹是我高中同学的妹妹。那时我和她哥哥还在一个篮球队。她家人长得都高，她哥哥有近二米，打中锋，我打前锋，我俩篮球场上配合默契，是黄金搭档。底下我俩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常常到她家玩，也就自然和小妹玩得熟。她是我的小迷妹，性格活泼开朗，我和他哥哥打球时，她是狂热的啦啦队员，捡球，拿衣服，搞好服务也是她的活，我和她亲密无间，当作亲小妹一样看待。那时她也不过十四、五岁，喜欢粘着我，撒娇耍赖时缠着我抱她转上几圈或背上一段，她在我脸上背上啃上几口都是常有的事，都是些小孩子家的游戏，也没有过多其他想法。
        “哥哥，来让我闻闻！”她不由分说地掀开我的上衣，在我身上和衣服上使劲闻了几下，“嗯，还是过去那个味，就是多了一些其他女人的异味！”“这个你都能闻出来，你是警犬吗？”我们开心得大笑起来。
        “实际在上学你和我哥哥打球时，我为你拿衣服，就经常偷闻你衣服上的汗味，我那时少女刚来例假，闻你的汗味竟能减少疼痛，内心安静下来。“哇，我的臭汗味竟有这种功效，早知道不洗衣服，天天叫你闻！”“去！”小妹轻轻打我一下，羞涩可爱的样子，令我心中一阵阵地心动。
        好像十多年没见她了，这次她突然出现，尽管外形变化很大，但她搂脖子求抱抱的样子，依然是过去那个淘气的小女孩。晚上我就和她在附近一个小饭店，叫上几个菜，两人对着整瓶的啤酒毫无顾忌地喝将起来。我们开心地回忆过去的趣事，一直喝到很晚，俩人都点醉了，我送她回家，她还要我背她，我感到她的头歪在我的肩上，她的发垂在脖子上，她柔软的胸紧紧压在的背上。她已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了，体重增加了许多，何况那天我也喝到多了，步履蹒跚，背着背着我们俩就歪倒在路边的草地上了.......她趴在我的身上，迷迷糊糊地说“躺在哥哥这只大床上真的好舒服呵！”
        那天我不知道怎样把她收拾到家的。她一会指东一会指西，一会指南一会指北的，也不知她家到底在何处。我背着她，抱着她，搀着她，拖着她，直到天快亮了才折腾到家，我的酒劲也消除完了。打开门，把她放在床上，她忽然搂住我，狠狠地亲着我说“哥哥有你真好！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哥哥你知道我想你吗？”竟有两行泪从她眼睛里流在脸颊上。我为她擦去泪水，为她盖好被，看着她安静地睡去。望着她熟睡样子，我想：这孩子这多年到底经历些什么？心底埋藏着多少委屈和多少难以言说的故事呢？

二、
一个时辰的忧郁敲响了
远方的风，带来放浪形骸的欲望
你绯红的脸，在霓虹灯下闪烁不定
躁动的空气，黏而沉重
一架黑色钢琴在远方疯狂弹奏

天使的脸，魔鬼的胸
红色挨着红色，雪白映着雪白
滚石声，雷霆，钢铁撞击钢铁
敲击灵魂的重低音，迷人激荡的小夜曲
战车粼粼响，嚓嚓嚓，当当当

横笛吹出沙哑的节奏，花儿红，花儿香
长发挂在高高的云朵上，飘扬
裹在超短裙子里玫瑰开放
卡路里玫瑰透出芳香

晃悠悠，颤悠悠，浪悠悠
肉体、灵魂，不消停的荷尔蒙
起伏、起伏，波浪起伏
荡漾、荡漾，激情荡漾
升起升起、落下落下

那些跳动的键盘，来自岸边血色的歌喉
所有的音符中，都有一只昆虫居住
开花的肋骨，被劫持的美丽
序幕徐徐拉开，无数蝴蝶飞舞在
黑暗的田埂上......

        那一段除了工作，我基本上都陪在小妹身边，当时我也处在情感的空白区，我就干脆就陪她玩陪她疯。晚上我和小妹到舞厅跳舞。不是吹的，跳舞这玩意是我的强项。由于我经常健身，身材笔直挺拔，又加上我进行过一段专业国标舞培训，摩登舞、拉丁舞可以说刚刚的。
        晚上我们俩就是舞厅的中心，她穿着白色长裙如天女下凡，美轮美奂，我高大挺拔、俊美潇洒，我们俩翩翩起舞。我俩一会跳柔美飘逸的华尔兹，一会跳轻缓抒情的狐步舞，一会跳波浪起伏、旋转美妙的维也纳华尔兹，把舞厅的气氛推向高潮。当她穿起性感迷人的小短裙，和我一起跳起热情奔放、激情四射的吉特巴时，舞厅里更是口哨声，鼓掌声不断。她的身子紧紧贴住我，我感到她的身子越来越热，眼睛里闪动着勾人夺目的光芒，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熊熊燃烧起来......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娇柔无限，春心荡漾，抱紧我说“哥哥，你真令我幸福！令我骄傲！你最帅！你最棒！”我也热情激荡，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三、
李斯特狂想曲
遥远的呼唤，遥远的，遥远的
海螺，冰冷的蓝色海螺
海啸，沉默的海啸

圆形的波浪，金色的小号
裸体的石头，陌生的提琴
响彻宫廷的爵士乐，蛊惑人心的脱衣舞
湿漉漉的雨水飘过我的双手
你顿足、扭臀、甩头，像一团幽灵的火
炽热燃烧，又悄悄化为灰烬

你这矜持而有狂野的生命，不可侵犯
而又任其蹂躏，在这善良的夜里
你倾心于永远的酒神，此刻时辰已过
难道你没有馥郁的花香
和丰饶的乳房给我？

        应该和小妹在一起那段日子里，她唤起我潜伏在内心的热情和狂热，我也看到另一个自我。随着相处时间的日久，我也渐渐了解她的当前状况。二十多岁就和一个混混结婚，现在有一个五、六岁儿子，暑假到姥姥家去了，已和不成器的丈夫离婚。
        我还结识她的一些小姐妹，都是些衣服暴露，丰乳肥臀，风骚迷人的家伙。有一次请她的小姐妹吃饭，那群家伙讲黄段子比男人讲黄段子还很。一个家伙喝多了竟挑逗起我来了，捏我的脸，托我的下巴，掐我的屁股，并双腿骑在我的腿上荡秋千，嗲声嗲气地说“小哥哥你真帅！和我玩玩不？”吓得我推开她，一咕噜子跑到小妹身后，那群家伙高兴得哈哈大笑！
        回家的路上我责怪那群小姐妹太过分，她毫无在意，看我一眼笑道“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玩意事吗？和动物也没啥区别。和她们一起，你才能真正享受当男人的味道！”话外意思好像说我过去不认识这群女人从没享受过真正当男人的滋味似的。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狠狠拧了我一把，打趣地说“来帅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让我好好吃一下帅哥的豆腐吧！”“好呀，你竟敢占我便宜？”我和她快乐追逐打闹了一番。

四、
今晚，时间搁了浅，思想一层层脱落
颓败的花园，遥远的毁灭，你的风景
定格于波澜起伏的大海

日益变幻的星火，不是熄灭于黑暗的
坟墓，就是燎原于无尽的旷野，血色的产床
黎明的曙光照彻在森林、
河流和沉船上

        随着关系的深入，我也一点一点发现小妹身上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例如她总是有接不完的电话，晚上电话也不停的响。她接电话时总是离我远远的，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一次她的手机摔坏了，我给她买个新手机送给她，打开她家门时竟有一个胖墩墩的男人从她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问她是谁，她回答是一个朋友，而且这样的事碰到的越来越多，都是不同的男人。每当我追问她时，她都是同样的回答，追问她急了，她就搂住我的脖子撒撒娇，让我抱着她转圈，摆平，一切烟消云散。
        疑问越积越重，有一天我终于爆发，责问她原因，她看隐瞒不住，只能向我讲述真情。原来这多年，由于没工作没生活来源，又要养孩子，她被几个男人包养着，男人中有的是单位领导，有的是企业老板，有的讲起名字我还认识。她那群小姐妹都是，她们不介入别人的家庭，只为了钱，男人们也在她们身上得到了满足，她们只为固定的男人服务，她们不像站街女，倒像出台的明星，游戏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我也终于消除了我长久以来的疑问，这群女人没有正式工作，却穿金戴银，名包豪车的，是一群男人为她们提供着挥霍的资本。
        以后的日子我们争吵越来也多，我一直要她放弃现在，找份工作，开始正常的生活。她怒怼我“放弃我现在的生活，你养活我？你养活我儿子？就凭你那一点点工资吗？”我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骂她“不要脸！丢人！寄生虫！”她说“有啥丢人的？把那些男人挣的不干净的钱挤出来，分给我们这些需要养家糊口的人，平衡了社会，促进了消费，有啥不好？”她把我都骂笑了，她到有理，她们一群人还成了反腐斗士，促进消费的贡献者，社会公平的维护者，国家进步的促进者。她把我推到在床上，打我，掐我，拧我，眼泪哗哗的淌，说我轻视她看不起她，哥哥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妹妹也不是那个娇美温柔的妹妹，倒变成了凶神恶煞一对哥妹。

五、
在成熟的南方
你的音乐逗留在白鸟和海水的体内
在椰树和鸟群间发出喧响，丛林中奔跑的狮子
渐次而动的波浪，坚硬不催的玄武岩
给犹疑不定的叶脉注入青铜

一个时辰的忧郁敲响了，你迈步走进想象
永远钟情于野性的纯洁，柔荑花序的指头
一生倾心演奏，在我光滑的树身上
写下流水的弧线和
树叶的光影

        以后我多日不见她，她也不和我联系。我这人有思想洁癖，我可以不问她所有过去，但我必须过问她的现在，特别是我相关连那部分现在。我这个想象力丰富，画面感强烈，我会无限放大心中黑暗的部分。小妹做的事触碰了我的底线，她讲的话伤害了我的自尊。虽然她有她生活艰难和一万个解释理由，我都不会妥协。我说的话也严重伤害了她的心，还用所谓的道德力量压制她，这肯定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我们两家都出身干部家庭，父辈们也都平平淡淡和和美美地过了一生。我们不要贫穷，但我们也不需要锦衣玉食，奢侈挥霍地过此一生，只有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才是美的。
        有时我又想，如果我处在小妹那个环境，没有工作收入来源，带着孩子该怎样生活？我会不会和她走一样的道路？我们是不是该站在所谓的道德高地上指责另一些人？而忽略了社会存在的复杂问题？过去我就很看不起张爱玲，认为她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爱一个卖国者，但当我看了她的一些书，看到她说的“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这句话，我好像感觉能理解她一点，但违背大义、原则之事永远不能原谅。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没有联系，二个星期过去了我们没有联系，第三个星期里小妹忽然打电话说她要到南方去，开始新的生活，已经联系好工作，买好车票，就要出发，要我见她一面。我飞奔跑到她那里，她已收拾好行李，在静静地等我。那天我们相视无言，只有泪水流淌......临别的时候她对我说“哥哥再抱抱我吧！”我紧紧抱紧她，转了好多好多圈，因为这是我们爱的语言。那时已是深秋，直到我看着汽车卷起满地的黄叶渐行渐远.....
       很多年过去了，小妹你在他乡还好吗？好多次我走在那条小径上，总是听到身后有女生”哥哥、哥哥”地叫我，一转身什么都不见，再一转身已是泪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