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个性为出发点才能成就诗歌，评欧阳江河《公开的独白》

显示全部楼层 · 2023-9-24 19: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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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个性为出发点的诗歌，才能成就诗歌，评欧阳江河《公开的独白》

公开的独白
文/欧阳江河

我死了，你们还活着。
你们不认识我如同你们不认识世界。
我的遗容化作不朽的面具，
迫使你们彼此相似：
没有自己，也没有他人。
我祝福过的每一棵苹果树都长成秋天，
结出更多的苹果和饥饿。
你们看见的每一只飞鸟都是我的灵魂。
我布下的阴影比一切光明更肯定。

我真正的葬身之地是在书卷，
在那儿，你们的名字如同多余的字母，
被轻轻抹去。
所有的眼睛只为一瞥而睁开，
没有我的歌，你们不会有嘴唇。
而你们传唱并将继续传唱的
只是无边的寂静，不是歌。

赏析

今天分享的是诗人欧阳江河的诗歌《公开的独白》。读诗前先简单介绍诗人：欧阳江河，1956年生于四川泸州，原名江河。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983年至1984年间，他创作了长诗《悬棺》，此为其成名作品，确实相当的长。著有诗集《透过词语的玻璃》《谁去谁留》《事物的眼泪》和评论集《站在虚构这边》，其写作理念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诗坛有较大的影响。读了七八位诗评人对他的评价，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被某位诗评人认为是中国当代“活着的诗人”中最具综合和整体性能力的一个诗人。评价相当的高，而作为诗人，自是以诗才而论，下面从他的这首诗入手，一探究竟。

标题为“公开的独白”，不仅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公众听的，通过标题都透着一股压迫感。一般来说，诗人都是非常具有个性的人，其诗歌语言自然也不例外，独特的个性彰显诗人的气质。叙利亚著名诗人阿多尼斯说过一段非常精辟的话：不以个性为出发点的诗歌，只不过是集体的声音，这集体不仅将诗人扼杀，而且扼杀一切个性，同时也扼杀了自身。显然，欧阳江河是一位个性独特的诗人，从其诗歌语言可见，下面进入正文部分。

我死了，你们还活着。
你们不认识我如同你们不认识世界。

首先，诗人通过生死命题展开诗歌，诗歌不自然地严肃起来，使得读者也呈现正襟危坐样。这一气氛的营造，让诗人的独白显得非常有权威性。接着，诗人说了一句非常强势的话“你们不认识我如同你们不认识世界”，仿佛站在了精神的制高点，对人训话一样，矛盾瞬间释放。可见，诗人是善于操控语词，为个性服务的。

再看这三行：

我的遗容化作不朽的面具，
迫使你们彼此相似：
没有自己，也没有他人。

这三句充满了玄幻色彩，诗人的态度也是强硬的，将自己不朽的面具给所有人都戴上，这样人们都是相似的，个性消失，集体意识呈现。至于诗人为何如此操作，是想让人们能通过面具真正的认识世界，但是如果都是一样的认识，岂不更可怕吗？

接着看这四句：

我祝福过的每一棵苹果树都长成秋天，
结出更多的苹果和饥饿。
你们看见的每一只飞鸟都是我的灵魂。
我布下的阴影比一切光明更肯定。

诗人在此，充分肯定了自身的作用，展示了诗人的主体形象之高大，因为自己的祝福，苹果树都在秋天大丰收，但是同时也产生饥饿，这在语义上形成矛盾，在有意制造混乱一样，让读者停下来思考，这不仅是对词语的操控，也是对读者的操控。饥饿从何而来？是不是这里多了，其它地方就会变少了呢？这不禁让人联想到能量守恒定律：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将这放入诗中来理解，或许可以说得通。

从这几句可以看出，诗人在不断地肯定自我，表现出非常自信的一面。而且通过鸟将自己的灵魂播撒，所见之人，就有所得。在诗人的笼罩之下，即使有阴影，也比光明更光明，这样的对比，既抽象，又有玄学性。让人感到一丝不确定性和模糊性，对思想形成冲击力。诗人利用强劲的语言攻势，想要有所改变，但是改变他人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人自己改变。思维定势一旦形成，要想改变，除非更换操作系统。

第二小节，诗人继续延伸自我，将自我放置在书中、歌中，仿佛自己就是世界之王，自己就是智慧的代表，自己就是人类的中心，且看文中所述“你们的名字如同多余的字母，被轻轻抹去”“没有我的歌，你们不会有嘴唇”，这些表演性质的言论，显得特别狂妄自大，是不是给读者造成了不适感？

通读全诗，诗人自毁式的语言，拓展了诗歌的意境，深化了诗歌的主题，如同一位诗友所说，诗中的“我”，可以指所有人，并不是诗人自己。这么一来，这独白覆盖的面就更广阔了，具有超级发散性，每一个“我”都成了靶心，这首诗就像一支箭，射穿自我的心脏。我死了，你们还活着，最后，大家都逃离不了死。用一个评论家的话说就是：语义层面充满似是而非、模棱两可以至根本悖谬的内在不确定性，而整体上又确切地发散着超语义的魅力。这恐怕就是诗人独特的个性造成的。

只有个性，才能让诗歌成为可能。只有个性，才能独树一帜。至此，就结束了，抛砖引玉，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欢迎评论区交流。如果您有值得推荐的诗歌，欢迎留言告诉我，一同欣赏，共同进步。我是诗者格命草，欢迎关注，下期诗评见！